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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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表弟，三十二岁，未婚，没女朋友，在邻市工作。

他母亲隔三差五的打电话问，最近女朋友交了吗？没的话，她朋友亲戚家姑娘比你小一点，抓紧时间回来见个面。

表弟听完要么不说话，要不就说，我现在忙，回去联系。

02

表弟父母在他六岁时离婚，他跟着父亲生活。从小和母亲在同一个城市，很少见面，小时候想见时父亲管得严，见不上。大一些自己可以去找母亲了，两人变得生疏。

一见面母亲一通说，从进来到走，嘴巴不停。从学习到生活，各种不好的习惯，母亲都会说是父亲遗传，开始批斗大会，多少会如此。

有时候实在听烦了，随便怼上一句，妈，你有完没完，他在你眼里再不好，也是我爸，请你别再我面前说他坏话，我不想听。

母亲这才讪讪住嘴，最后不忘补一句，到底是亲儿子。

03

分开都这么多年了，好多事还记忆犹新，还还能逐条指责，就是深仇大恨，也该翻篇了吧。

母亲不，她会温故而知新。尤其这几年。从工作到找对象，每一件事都能归结到我爸头上。

工作不好，是因为我爸当年没好好管过我学习，没考上好大学，才找不上好工作。

找不上对象，是因为我爸拖后腿，没给我攒钱，买房子买车子。有儿子的人家，应该早做准备，现在好了，要啥没啥，没姑娘看上。

04

母亲这些年日子过得不容易，一个人辛苦工作，买了房子。现在总算可以在敞亮的屋子里看书写字，本来是件幸福的事。

初中时父亲批评他不好好学习，一度想搬过来和母亲住。

呆了几天再也不想去了，从起床到吃饭，每一件事都有要求，都得按照她的要求做，睡懒觉骂，洗澡时间长说，剩饭挨批，在母亲眼里一堆毛病，没有一点规矩。

还不如跟着父亲自由自在，从此再没动过和母亲住在一起的念头。

总算脱离她的视线，这几年又开始关心他找对象。每次回去，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一般都是直接过去，没等椅子坐热，母亲开始张罗做饭，赶紧找借口离开。

看着母亲头发变白，变少，心里莫名难过，母亲老了，自己成了她唯一的牵挂。就是这样也不愿意好好坐下来和她说说话。

05

前几天同学给表弟介绍了对象，两人感觉挺好。他领着回来见了父亲，又领着来到母亲家，没想到母亲激动地热泪盈眶，一个劲儿地夸表弟心地善良，热爱生活。

趁着女孩儿接电话，赶紧问表弟，需要什么，她全力以赴。

第二天，母亲主动给父亲打电话，破天荒见面了，两人没有吵架，居然心平气和地在快餐店吃了一顿饭。

二十多年后第一次历史性会面。

两人商量后决定给表弟买房子，用母亲的话说，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接下来她们带着面包和水，一起去各个售楼部实地考察，父亲在一旁做笔记，母亲在前面咨询，配合默契。半个月后选好房子，叫表弟过来签合同。

从买房子到装修，双方父母见面，选酒店，母亲和父亲没有吵过架，母亲说什么，父亲都是你妈说得对，听你妈的，没错。

父亲腿脚不好，走不了远路，母亲手里拎着折叠小马扎，走一会儿路，提醒父亲坐下来歇歇。

表弟一度怀疑自己在梦里，那个整天骂父亲无能的母亲哪里去了，那个瞧不起母亲，说母亲势利眼的父亲哪里去了。

表弟婚礼上，亲戚们撮合两人复婚。父亲笑笑看向母亲说，你看呢。

母亲一挥手说道，那就凑和吧。

表弟无限感慨，父母原来也可以这般有爱。

06

人这一辈子，起起伏伏，兜兜转转，恩恩怨怨。某一天，发现有的人并非如记忆中那么可恶。只是自己一直揪着不放，释然了，阳光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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