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散文】想起多年前的那次漂流
记不起是什么时候，连河流的名字也忘记了。
记起的只是同行的十个同事，在南阳内乡宝天曼那个地方，有过那么一次漂流的经历。
河边长大的我，对于戏水漂流，本不该有太大的欣喜和奢望，但就那么一个真切的经历，使我在过后的日子里不断地反刍，有了一些值得回味的收获。
觉得这种漂流就是短暂瞬间的一次忘我。
不管承认与否，成人的我们或许大部分时间都戴着多样的面具沐于世间尘埃之中。
而漂流，不管本真如何，却有一个鲜明的特点，那就是：人们会脱去面具荡掉尘埃，抛开一切向外之物，纵情于山水之间，找回一种忘我的乐趣。
而忘我，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难得。
我们一行十一人到达漂流地时，多少都有些旅途行走的疲顿。但当每个人穿着防水衣、套上救生圈、拿起水枪或者水桶水盆、登上橡皮筏子的一霎，劳累便顿时烟消云散，有了一种流露于言行之间的喜悦激动之情。
当皮筏子静水漂流时，我们侧观两岸的秀色美景，个个自是心旷神怡；若遇到落差激流，大家都会彼此相携相互提醒，在有惊无险之中，体味大自然的神奇。
而最开心和忘我的，却是那随时遭遇的水战。舟浆泼洒，水枪喷射，桶盆倾注。不管来自何处，不管是否相识，虽是凭水相逢的瞬间巧遇，虽是水花落处的擦肩而过，或成全了一段许是再无相逢的情缘。
此时的你我的状态，最恰当的描述便是忘我。抛开矜持，狂呼乱喊，笑现百态。就如平时寡言如我者，也会情不自禁地应和着彼此，把喊叫声注入流水，放于山谷。
一路漂流一路悠，一路嬉戏一路游。人在筏上，筏浮水中，水行峡谷，谷锁山间；人与皮筏、与山水、与云雾融为一体，伴着水流声、惊叫声、欢笑声，构成了美妙的音律，使你真切地投入到了一种忘我境界，身心悠悠然放松于大自然中。
现在想来，这种忘我的状态不仅美好，而且想停都停不下来，真是让人惬意！
觉得这种漂流就是同舟共济的一种默契。
用同舟共济来形容共同漂流者，是再恰当不过的词汇了。
有时我想，对于我们此次同行者来说，同在一个单位工作是一种情分，同在一条船上漂流则是一种机缘。
现在同去的十一人中，已经有三名同事退出了工作岗位，想想也真有种光阴无情、时不待我的感觉。
细细地想来，其实漂流的过程，也就是同舟者互相配合彼此保护的过程，需要的是彼此的协作，体现的是无言的默契。
有了这种协作和默契，才能心齐力合，才能把握好船舵，及时躲避暗礁和险滩。少了这种协作和默契，不仅会失去许多乐趣，甚至会人仰船翻。
这种协作和默契，体现在重力的分配上，就是左右均衡，前后相顾；体现在彼此的分工，应是男同志掌好船舵，女同志进攻“敌方”；体现在心理上，应是善游者承诺，给不善游者以信心。
这种协作和默契，还体现在对攻击对象的选择上。寻机攻击靠近的船只，一致对付外来的挑衅，则是同船者不言而明的行为。而当失去了攻击对象，同舟者内讧为彼此的轻击，也是自我调节的一种乐趣吧。
觉得这种漂流或是遇险自救的一次体验。
凡属漂流，都会有或大或小的险情。这对漂流者来讲，既是一种预设的刺激，也是一种欲试的诱惑，使人有一种既害怕又想体验的冲动。
同去的十一个人分乘两船。整个漂流过程中，我们六人乘坐的船只虽然有惊但却无险，但另一只乘坐五人的却两度翻船。呛水擦皮倒是其次，给他们带来的惊恐，后来想想确也觉得有些后怕。
惊定之后，问他们船翻入水瞬间的感受，仿佛都说着实下意识地想到了死亡。
人落水中，头上覆舟压顶，四周河水茫茫，让谁也会觉得无助觉得恐惧。
此时“落水后捏着鼻子，屏住呼吸”的自救原则，对已经是惊恐万分，慌了神态的人来说，恐怕是来不及实践了吧。
翻船，使人们想到了人生最大生死的重大课题。即便是我等会游者，也决然不会美化之为浪漫。至于脱于大难后的玩笑，则是另外的说法。
但落水的经历，或许会生出一些感悟。但凡漂流的过程，必然会有激流、会有险石，会遇搁浅、会有翻船，无法回避，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学会保护船只、保护同船者、保护自己。
但如若真的不幸遇到了险情甚至翻船，你可以害怕，但那也只能是一瞬。你需要做的就是自救，或者等待救援。
觉得这种漂流是诗意人生中的一首短章。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长江漂流和黄河漂流的那些英雄们的壮举，那种不畏生死、义无反顾的悲烈和雄壮。那是他们谱就的一曲英雄的交响曲。
对于平凡如我者，有时会觉得，这种漂流所带来的牺牲，或许是无为的。但再住意义上想，人生或许真的需要慷慨的激昂，甚至不惜舍弃生命。所以，每每在纪念馆或者其它的时机，当我面对他们坚定的眼神，我内心除了崇敬之外，绝不敢有丝毫的轻薄。
我想起了那个鲁宾逊，那个漂落到荒岛上的英国水手，与世隔绝两年多的时间，用自己的行动验证人如何在绝望的艰难环境中顽强地生存，演绎出了一种无畏的抗争和坚强的美好。
我的一生没有太大的作为，也许正是因为没有这种舍身冒险的勇气，没有这种敢于搏击的胆魄，没有舍我其谁的担当，没有无畏抗争的顽强。
但这并不能因为英雄式的漂流存在，就否定诸如我们此次漂流的意义。那是区别是波澜壮阔的另种美妙的篇章，是我们平静生活中所赋予我们的诗意短章，充满诗情画意，给你轻松闲适，却又不乏激情美好。
漂流的过程，有时似人生的浓缩，有时似人生的预演，其最大的诱惑，或许是在不经意间，激活了你生命中最精彩那篇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