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最雄心勃勃的实验

（美国）迈克•克拉斯

          陈荣生    译

“嘿，”罗伯特对妻子说，“我要去做一次长途旅行。你可能要好多年都见不到我，但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你要到哪里呢？”

“我要进入将来。我相信，你看到我的时候一定会很生气，但是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很久，因为我一看到你，就会立即再次消失，而你所看到的站在这里的我，完全是此前5分钟的我。”

罗伯特的妻子感到迷惑不解。

“我很想知道，如果我把资金投到其它方面就不管不问了，我们的401k退休计划将会怎样，”他说。“我决定了要进入20年后的将来，看看结果是什么。”

“要是你回不来怎么办？”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希望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你晚饭想吃什么？”

“现在什么也不要为我做，但是，5分钟之后，我会告诉你我想吃什么。”

罗伯特到地下室去。他妻子仍然感到很困惑，但她知道罗伯特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所以就走到厨房去做晚饭，不管丈夫是否有这个要求她都得去。她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几分钟后，她已经把这次对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到了傍晚，罗伯特妻子走到地下室的门前，敲了一下门。她等了一会儿，然后又敲了一次，接着再敲一次，但没有任何反应。最后，她只好打开门，走下去，走到实验室那里。实验室里根本没有罗伯特的影子。她并没有听到他上来。他到哪去了呢？

晚饭做好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昏暗，罗伯特妻子大声叫喊他的名字，但没人回答。整座房子非常安静。

“我不喜欢这样，”她想道。“他以前晚饭从未迟到过。”

罗伯特的晚饭已经凉了，他妻子将饭菜放到烤炉里加热，希望他回来时会看到。第二天早上，罗伯特的饭菜仍然在烤炉里加热。他根本就没有动过。他妻子再次去寻找他，而且大声叫喊他的名字，但这毫无用处——他不在房子里。

几天后，罗伯特妻子联系了警察局，把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警察局派人来搜查了整座房子，希望能找出一些线索，但他们能够找到的只是地下室地板上的一个有点褪色的斑点。

“他离开前说了什么吗？”他们问。

“我5分钟后就回来，”她说。

警察局的人离开后，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先是几天，然后是几个星期，再接着就是几个月，这时，这个案子正式结案了。罗伯特失踪了，但由于无法确定他违犯了哪条法规，所以就判断他只是遗弃了他妻子。罗伯特妻子对此感到很不满意。

一晃几年过去了。在这几年里，罗伯特妻子找到了一份固定工作，勉强让自己的生活维持在高于贫困线一点点的水平上。她每天干活的时候，都要诅咒她丈夫，因为他离开了她。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永远！她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曾经挂在脸上的美丽笑容也变成了一种抹不去的愁容。

终于到了罗伯特离开20周年的那天，罗伯特妻子坐在餐桌旁边，她听到了从地下室那个方向传过来的声音。她惊吓得立即站了起来。是谁在下面呢？她听到脚步声慢慢地走上楼梯，最后，地下室的门突然打开，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罗伯特。他看起来跟他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

“是你！”她惊讶地说。

“是的，我们的401k退休计划的投资现在价值是多少了？”罗伯特问。

“你到哪去了？”

“我到哪去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401k退休计划的价值。我得知道我的投资是否明智。”

“20年前你离开了我，根本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让我过日子，现在你还期望能够找到401k退休计划留下的东西？”

“你把它全都花完了？”罗伯特问。“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就回来。”

罗伯特转身，走下到地下室去。

“罗伯特？罗伯特，你在哪？”罗伯特妻子说，但她突然看到一缕明亮的蓝色闪光，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罗伯特再次消失了。

罗伯特妻子回到餐桌那里。她坐下来，开始思索，想整理出一个头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脑袋很混乱，根本无法思考。她在想，罗伯特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动过那个401k退休计划，但现在——她开始记起其它事情了。他们的401k退休计划被放到一家信托公司了。这是一家20年内她都不能碰那笔钱的信托公司。接着，她记起了在警察局通知她罗伯特已经遗弃她，而且不知去向时，她就已经正式宣布他死亡了，所以，不用等20年，这笔信托资金那时就已经是合法地属于她了。

地下室里又出现一缕闪光，接着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随后罗伯特就走进了厨房。

“那笔钱的价值是多少了？”

“我告诉过你我花掉了。”

“我放到一家信托公司了。”

“我已经正式宣布你死亡了。”罗伯特妻子说。

“哦真烦，”罗伯特说。“我马上就回来。”

一缕闪光，这让罗伯特妻子再次感到迷惑不解。

“我说了我把它们都花了吗？花了什么呢？”她想道。罗伯特离开她之后，她曾设法去取一些钱。她去询问他们的401k退休计划有多少钱时，才知道罗伯特已经将钱取走藏起来了——但是藏在哪里呢？

又是一缕闪光，罗伯特再次出现在厨房里。

“你知道你把我推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困境吗？你没有给我留下任何东西让我继续生活下去。”

“这将完全是个噩梦，”罗伯特说。

“要不是我在后花园找到了一些埋在那里的金币，我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

“你找到那些金币了？”

“这么说是你把这笔钱藏在那里的！”罗伯特妻子说。“太好了。我真高兴，我找到了它们，还把它们全都花光了！”

罗伯特又回到地下室，消失不见了。他妻子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再次出现，但他却一直不出现。她只好起身去做饭。她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想继续让丈夫痛苦。突然，她无法想象有什么可以使她痛苦。他遗弃了她？他从未遗弃她。她的想象力真强。她打开碗柜的时候，罗伯特走进厨房。

“你想好了没有，晚饭吃什么？”她问。“我还没有开始做呢。”

“别管我，我不饿，”罗伯特说着在餐桌旁坐下。

“怎么了？”

“你难道连等20年才伸出你那肮脏的双手去用我们的钱都不行吗？”

“什么啊？”

“你能不能让我就离开20年，不要把我们的财产全都花光，可以吗？”

“你在说什么啊，亲爱的？你离开的时间还不到5分钟，就已经有事情在找你麻烦了。”

罗伯特看着他年轻时的妻子。

要是他杀了她情况会怎样？他现在可以扼死她，然后进入将来，看看401k退休计划怎样了，再提前几分钟回来，从此之后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可以看一下那条洗碗巾吗？”

罗伯特妻子把洗碗巾递给他，突然，她吓得要死，因为他用洗碗巾勒住她的脖子，使劲掐她，而且还不停地对她说，“别担心，这只不过是一个实验。”

罗伯特又回到地下室下面，20年后的情景在一缕闪光之后重新出现。

“是谁在下面？”一位男人从地下室的楼梯走下来问。

罗伯特没有想到这种情形。他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太迟了。房子的新主人手里拿着一把来复枪。

“你祈祷吧。”

“等等！我可以解释！”但这已经太迟了。罗伯特话刚说完，就被击中，仰倒在地上，死了。这是一个最雄心勃勃的实验的一种最悲惨的结果。

（译自英国《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