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大萝卜和12个女人》（4）心存芥蒂
文｜带雨飞
《花心大萝卜和12个女人》（4）心存芥蒂
第四章 心存芥蒂
张洋下了火车，天色已晚，要到哪里去呢？没有地方去呀，还是到老同学那里去吧。
一边想着，一边摸摸口袋，啊，剩下56块，又想抽烟，他不敢打车，直接走路算了，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吴成华的家，虽然这不是自己的家，但这是老同学的家，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先赖在这里呆几天再说。
半年前，他从这里出发去武汉，他就告诫过自己，没有赚到钱，没有混个人样出来，一定不回家，他在众人面前发过誓的，他不想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他不想看到母亲因为自己而流泪，他不想面对会读书的弟弟和妹妹。
吴成华刚好不在，要第二天才能回来。张洋厚着脸皮跟吴成华的父亲说，要在这里呆两天，吴大伯接待了他，还给他煮了一碗鸡蛋面，看着这热气腾腾的大碗面，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好奇怪，以前母亲也是这样对待自己的，那时眼睛怎么不会湿润呢？他苦思苦想不明白，现在懂了。
夜深了，他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他在想，要开店大约需要三万块，钱从哪里来？
店租每个月2000元好了，押三付三就要12000元，然后办公桌椅和一台电脑等等设备，这些都买二手的话，也要5000元左右，还有就是生活上的必需品，以及前期投入广告宣传费用，比如印刷宣传单、名片、门口的广告牌、安装固定电话等等，加上开始的前面三个月是无法赚钱的，需要有流动资金，想起这些前期费用，他的头都大了。
经过一整夜的思考，他已经有了方案。天亮了，一大早，他跟吴大伯打声招呼就出发了，他要去电脑城看看，那里有没有比较便宜的店铺。
他忘记了吃中饭，一直走到下午四点多，看了四五个地方。他琢磨着，去掉位置好的，去掉租金高的，去掉面积大的，去掉付款方式不可以商量的，最后他心里认定，有一个位置比较偏的，月租只要1500元，付款方式是押一付一的，这是最理想的店铺。
当晚，他与吴成华讲了这件事，希望得到他的帮助。吴成华还有两个小学同学，一起借给他钱，凑起来5000元，这在90年代初，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一笔巨款，他感觉到肩上承担着一份坚定的信任。
就在他回来的第三天，他把电脑维修店开起来了，交完房租后，手中剩下2000元。
办公桌椅用旧的，是吴成华家里的，不要钱。电脑是自己跟别人收来组装的，主机不超过1000元。门口的招牌是叫人帮忙写的，印刷宣传单和名片花了200元，到邮局申办了固定电话，自己买了BP机，别在腰间那可是很神气的。
吃饭就是自己煮，睡觉就是把木板放在地上当床。这些都弄好了，口袋里只剩下不到200块，他告诉自己，必须赶快想办法拉业务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把出门去拉业务的方法技巧，都在脑袋瓜子里想透了，怎么样宣传修电脑？组装电脑怎么比别人便宜？原装电脑要卖给谁？等等，这些问题，在他的心里都有底了。这个时候，他放松心情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地吐着烟圈。
日子一天天的过，业务有了起色。但是问题来了，当有人需要电脑的时候，因为没钱无法进货，怎么办？这可是很苦恼的事情，他在苦恼时，会使劲的抽烟，一根接一根。
这拦不倒他，他找了一个小学同学进来合作参股，赚钱大家一起分。在九十年代，一部台式电脑那是可以赚一两万块钱的。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邻居李得一，这李大叔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一定要把大叔调动起来。他边抽烟边想，边自言自语的说。
张洋的父亲是GAJ的副局长，李得一是下属，他们又是邻居，这当然好啊。
做维修是赚不了钱的，只有组装电脑才能赚钱，张洋很清楚这一点。
这段时间，有了业务收入，人也不一样了，打扮打扮，人变精神了。虽然皮九哥脸上有疤痕，但是男人嘛，无所谓，这个小缺陷被人高马大掩盖了。
重要的是他这个男人，会聊天，拉家常，要命的是他还会炒菜，这可不得了，这可把有些吃货女孩吸引住了，于是，他不到20岁就勾到了第一个女朋友，她叫侯晓燕，有了她做后勤，那么，皮九哥就多了一份自信了。
好多时候，他都一边抽烟，一边在偷偷发笑，这是上天在助我，这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他暗中找到了李得一，想要把电脑卖给父亲的单位，因为他父亲是分管这一块的，他还特别交代李大叔要保守秘密，不能有丝毫的泄露。
当需要张洋出面的时候，他就叫侯晓燕去经办，并且每次都很顺利，可以夸张一点说，凡是那个单位的所有电脑都是张洋卖进去的，可是张洋的父亲一点儿都不知道底细，当然，他用不着弄虚作假，他只是实实在在的在做这笔生意就是了。这场战役，他收获了上百万的财富，这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个里程碑。
接着他脑袋瓜子一转，机会来了，办法有了。当时，农村有很多的小孩子，因为家里穷，读不起书，正在这当口，他心生一计，就是要为这些小孩子捐款，让他们读得起书。
他把那几个学友召集起来，虽然不在一个小市里，但都在一个大市里，他对他们说要让市长接见大家，帮大家上电视，大家感觉有点意思，愿闻其详。
他点了一支烟，右手指夹着，嘴里吐着烟圈，左手叉着腰，右脚抬起来架在椅子上，大声说，你们想不想上电视，把生意扩大？想的话，我就告诉你们，如果不想的话，我就不说了，他故意卖个关子，惹得大家心里痒痒的。
他们一共有10个人，皮九哥就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建议以每个人的名义向这些贫困家庭的小孩子捐款。由政府找到最突出的几所小学，挑出50名学生，每个学生获得捐款一万块，总计50万由这10个人承担对应帮扶，大家一听，每个人要出5万块，面面相觑，皮九哥说，没有关系，明天大家与我一起去见市长，我希望大家一定有收获。
第二天，加上司机和凑热闹的人，一共有十几个人，他们找到了市长，皮九哥说要为困难学生捐款，市长一听过程，当然表示欢迎，最后市长说，张洋同志你有什么要求？皮九哥说，其实，没有什么要求，就是在电视片头上打上“这笔捐款由某某电脑维修服务中心提供”就可以了，市长点头认可，没有问题，然后，签定了捐款合作协议书。
回来后，皮九哥说，说心里话，大家不要害怕，如果你们手头上紧张，出点意思就可以了，不够的部分由我来负责，不就是50万吗？大家一听，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七天后，当地的电视台，每天在三个时段，连续滚动播放这10个人为贫困学生捐款的事迹，从此以后，电视上天天有他的广告，他的生意可以说是门庭若市。
在当年的市级优秀青年评比中，他们上了头条，被评为“优秀青年标兵”披红戴花，站在舞台上得到市长的亲切接见。在这场战役中，他赢得了金钱和荣誉。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高兴起来就会喝酒，皮九哥就是这个时候被大家叫响起来的。
有一天，皮九哥因为高兴，把小学同学召集在一起喝酒，吴成华还有刘今长等七八个人都来了。
刘今长之前很看不起张洋，今天只是被吴成华叫来陪伴的，他看不惯皮九哥今天不可一世的样子，喝到半中途，他说：张洋你有钱了，就了不起了。因这一言不合，他们两个人干了起来。
他们越说越激动，开始动手打了起来，众人都劝不开，皮九哥人比较高，一下子就把刘今长打趴下了，这下惹祸上身了，张洋改不了爱打架的本性，这次看来有大麻烦了。
吴成华赶紧把刘今长送到医院里去，经检查断了两根肋骨，必须休养半年以上才能恢复健康。皮九哥说，怕啥，这钱我出，赔就赔。刘今长家人找到店里来闹，好好的同学一起吃饭变成了仇人，要求皮九哥赔偿10万元，后来是吴成华做和，皮九哥赔给刘今长9万元了结此案。
人是矛盾体，有多面性。这个时候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生意找上门来。
有一天，李得一无意中看到了电视在播放广告，看到一个人很像张洋，心里在揣测，半信半疑，就到皮九哥的店里来证实，没想到这件事是真的，张洋还是青年优秀标兵，这是李得一没有料到的。
李得一回家后，跟皮九哥的父亲说，电视上这个人是你的儿子，你相信吗？张洋的父亲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他们父子俩已经有两年多时间没有见面了，作为父亲有可能认不出儿子了。但是他心里有点好奇，就在第二天下午找个时间去电脑城，悄悄的探访皮九哥的店，当时，他们都在忙碌，没有看到有一个人站在远处往店里瞧。
张洋的父亲回家后，就叫张洋的妈妈看电视，再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们一家人，包括张洋的妹妹，看完之后都说，是呀！
张洋的父亲就说，人家现在有钱了，不认我这个爹了。
次日，张洋的父亲和母亲在李得一的陪同下，来到了皮九哥的店，这个店可不是当初的店，已经是鸟枪换大炮了，装修得很漂亮，业务很繁忙，当时皮九哥和大家正在做事，他看到了父母亲，只叫了一声妈，不冷不热的，没有叫一声爸，还好有李得一在场，不致太尴尬。
当天晚上，张洋的父亲很高兴做了一桌饭菜，是张洋的妈妈叫皮九哥和侯晓燕回家去吃饭的，而皮九哥又叫了李得一作陪，在饭后，皮九哥终于叫了一声爸，眼里含着泪花。
虽然想到自己满身的伤痕，还有小腿上的那个伤疤，他恨父亲的凶狠，但是，此时此刻，他又要感激父亲，如果没有他这么严厉，就没有自己今天的这份成就，当下算起来起码有了一份职业，有了一份丰厚的收入，有了一个陪伴在身边的女人，还有了一份来之不易的荣誉，所以，他百感交集，这个泪是激动的泪，是感恩的泪，而不是委屈的泪。
风水轮流转，打开天窗说亮话，李得一跟皮九哥说，你现在有钱了，应当给我们单位捐款一下，怎么样？帮我们买几辆边三轮摩托车吧，也不用很多钱。
皮九哥说，李大叔，那写谁的名字呢？是公家还是写我的名字？写公家不就变成公车了吗？李得一说，当然是写公家的名字，难道还要写你的名字不成？
皮九哥说，李大叔，这样吧，写公家的名字，由我爸爸开，怎么样？李得一说，你爸开三轮车？笑话。
皮九哥说，这样吧，李大叔，买一部普桑，写公家名字，我爸爸开，怎么样？那时普桑不超过10万元。李得一说，好，可以，成交。当即，皮九哥就叫车行经理马上把新车手续办好，把新车开到某某大厦这里来。
这阵势，不得了，这是晚上九点半时间，皮九哥办事雷厉风行，有钱就是任性，牛！这可把李得一给镇住了。
李得一心里估摸着，这小子几年来确实是长进不少，看来口袋里没有千儿八百万的不敢有这样的口气呀！
李得一正想着，新车子开过来了。没想到，皮九哥说出来的一句话，让李得一又傻眼了，皮九哥说，李大叔，你帮我搞个警笛，怎么样？我又不会乱搞，不要警灯，只要警笛，说完话，眼睛望着李得一眯眯笑。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皮九哥说话那是底气十足呀。迫于无奈，李得一答应了皮九哥的要求，从此以后，单位多了一辆普桑，这辆车就是皮九哥捐的，日常却是他的爸爸在用，多好啊，捐的车又是自己在用，既有名声又得实惠，真是一举两得。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间一晃而过。
电脑销售慢慢走进微利时代，价格变得太透明了，组装也没有了什么市场，即使是原装的也很难卖了，这个时候皮九哥的电脑店也意味着要转型了，不然的话，就会被时代淘汰出局了。
何去何从呢？皮九哥陷入了迷茫。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真有那么一回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