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慕远(4)
（肆）友谊
回到学校后，我以为我肯定是我们寝室第一个回校的，可谁知，才上楼走到楼道上，便看到寝室门大开着。别的宿舍都关着门，唯有一间开着灯开着门，很是明显。
“冉盈盈？”
“一念，你来了！”她夸张地喊，回声在楼道里久久飘荡。
“嗯，你这么早就来了？我以为我肯定是第一个到的呢。”
“哎，我也不想来，没办法了。”她今天没有扎头发，说话的时候低下了头，遮住了她的脸，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低落。
“怎么了？”
“我综英挂了。”
“啊？不是吧！”我以为可能是家事，或是关于感情，却不想是挂科。
“哎呀，就差两分，这老师可真仁慈。”
“你这么早来就因为挂科了？”
“是啊。”她冲我无奈地点头，“你考得怎样？”
“不知道，我没查。”沈慕远告诉了我大概，我并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那天咖啡馆的相遇。
“真淡定，来，我帮你查。”她拉着我走向她的座位，笔记本开着，简单的登录后，我看到了自己的分数。
“以后我跟着你混，我要重振威风，想当年姐也是学霸。”考进这所学校的，谁不曾风光。
冉盈盈来自杭州，那个传说中美得像画一样的城市，离我的老家不足一百公里。过去的一学期，我除了打工和学习，不曾跟人深交，即便是一个寝室的也是如此。在我的印象中，她家境富裕，穿着用度都不菲，估计是从小娇生惯养，很难适应一南一北的生活差异，她一得空便飞回家，来回折腾，也逃了不少课。估计她是觉得自己底子好，不用努力便能混过去。
“那你就不能经常回家了。”
“我没回家啊，我男朋友在天津，我是去看他了。”原来是这样。
“那为什么他不来看你，都是你去看他？”
“嗯，从现在开始，换他来看我。”
“好啊。”我朝她笑。
我把我的笔记借给她，开学前，她有空没空便拿着综英课本来问我，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总算，开学后的补考中，她高分通过。也许北京的学生只需考八十分就能来这个学校，但是，浙江的学生，却必须考很高的分数，才能侥幸考进来，如若不是基础好，她应该也是做不到这个成绩的。
她天性活泼好动，碰到高兴的事便嚷嚷着要庆祝。那天晚上，我从咖啡馆回来，刚走进寝室，她便献宝一样跑到我面前说：“一念，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明天中午上完课后，我请客，地方你选。”
“不用了，这么客气干嘛！”
“不行，不给面子是吧。”阶级矛盾上升地很快。
“我上完课还要去兼职，没空去。”
“什么理由啊，兼职你不吃午饭了？怎样不是吃，你就从了我吧。”她的画风转变的很快。
“好吧。”
只是我没想到，她还邀请了另外一个人，还说，一念你太正经，吃饭太闷，要找个人调节一下气氛。
“那找别人好了，干嘛找老师。”
“沈老师让我补考高分过了，我当然得好好谢谢他。”
“盈盈，你要知道，挂科也是他。”没有挂科哪来的补考。
“哎呀，沈老师那么帅，我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你别捣乱。”
“老师居然答应学生请客，真不厚道。”
“你跟沈老师有仇吗？”
“没有。盈盈，你都有男朋友了你还看帅哥，你这样你男朋友知道吗？”
“一念，你今天怎么了?话真多，还老挑我毛病。”她撅了噘嘴，不高兴地说。
“我话是多，跟熟的人讲的才多。”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听到冉盈盈也邀请了沈慕远，本能地开始紧张。是因为第一堂课他训我?过去很久，他大概是已经忘了。还是因为他知道我的秘密？抑或是，面对他的帮助，我不知好歹地拒绝了？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地上他的课，却无法做到私下里的交往。
“你请我去吃什么大餐啊？”
“食堂二楼小炒。”
“就食堂啊？”
“谁昨天说不来的，今天就开始嫌弃了！”
“谁昨天说地方我选的。”
一路吵吵闹闹，很快到了食堂。我自己也没发现，跟冉盈盈这么说得来。记得网络上有个段子说，大学排宿舍的老师手里掌握着学生一生的交际圈，他们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们这辈子的好朋友是谁。盈盈，我不知道你心里如何定位我，但是，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了，我在心里想。
我们在包厢坐下，等着沈慕远过来。
食堂二楼有小炒，还有包厢，起初的目的是招待学校来的领导和客人，随着社会的发展，出去外吃也越来越方便，此处便逐渐转为供学生庆祝用，有时候，过生日也有人会来这里。
“沈老师怎么还没来?我给他打个电话。”她从书包掏出手机，开始找号码。
手机铃声在门外响起，然后，就是开门而入的声音。
“对不起，我迟到了。”他看了眼时间，出声道歉。
“没关系沈老师。老师你坐。”冉盈盈殷切地招呼着他。
他脱下风衣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衫，他把外套搭在椅子背上，然后，卷起衬衣的袖子，递给我们菜单:“你们点吧。”
“不行，沈老师，我特意感谢你的，必须你点。”
“你确定你要感谢的人是我，不是顾一念?”他扬起一抹笑，问冉盈盈。
“别谢她了，沈老师你知道她刚才说什么吗？她说挂科也是因为你我才挂的，我应该恨你不应该感谢你。”
他笑得更深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眼神飘向我的方向。
我在桌子下面掐住她的手:“冉盈盈你这个大嘴巴，我这么说了吗？”
“老师，我以后跟着一念混，再也不会挂科了。”
“你跟着她混以后上课光睡觉去了。”
她愣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对哦，一念，你第一堂课上课睡着了。”
“我睡觉也能考好！”
“沈老师，你看她觉得很光荣，她态度有问题。”冉盈盈完全来劲了，拿着筷子在那里喊。
“好了，不说了，吃饭了。”上来第一个菜，他率先结束了这个话题。
“日本豆腐，我的爱。”一双筷子“凶残”地夹往盘里，冉盈盈没救了，说好的请别人，她自己先吃上了。
“沈老师你快吃。”一顿饭，冉盈盈一直客套得给沈慕远夹菜，高谈阔论，畅聊她对他的仰慕之情。我一直默默地吃菜，看着他俩互动。
冉盈盈是吃货，她扬言要吃遍各种没吃过的食物，但她吃的少，有什么新奇的菜式只是浅尝辄止。
“糖醋面粉，一念你吃，我不爱吃肉。”上来一盘糖醋排骨，她破天荒地移到了我的面前。
“你不爱吃的给我吃啊！诚意在哪里?”我在她旁边小声说了一句。他还是听到了。
“吃吧。”他把菜转到我面前。
我总觉得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意味，可却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他是不是，有意无意地会可怜我?
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好似一时没了味道。
吃完后，还是沈慕远率先付了钱，没让盈盈请。
“觉得自己像去蹭吃的。”没有抢到付钱，她有点不高兴。
“我也蹭了，你不是一个人。”
“哎，一顿饭吃下来，我觉得沈老师更帅了，成熟又有风度，虽然年纪可能大了点。”
“盈盈，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看你?”
“五一吧，怎么了？”
“我要举报。”
一路开玩笑走回寝室，寝室空着，没人。在
“一念，你还在做家教吗？是多大的学生啊？”
“不做了，现在在咖啡馆。”
“咖啡馆?带我去看看！”
“下次，今天要收钱，我没空招呼你。”
“谁要你招呼，我是上帝，去了有的是人招呼我。”
北京的春天还没有来，却已经不再寒冷。
春天很快就会来的，一切都会好的。
自那以后，冉盈盈去了几次“Slow down”，有时点一杯咖啡坐在窗边安安静静看书，有时电话粥给她男朋友，有时从外面血拼回来后来咖啡馆点吃的，当然，不止她一个人。因为她的缘故，我跟班里的人开始熟了起来，但深交的，一直只有冉盈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