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向来萧瑟处（43）
十六、竞选（3）
“算了，还是先爱自己，先好好准备竞选再说别的吧”，她这样想着便先给自己的部长去了一个电话，又给站在一旁摆弄蓝雪的林沁与对着电脑看《吸血鬼日记》的郑玲说了一声，林沁本计划着去看唐鹤演出，可被宿舍两人盛情邀请，只好重友轻色，推掉了与唐鹤的约定。再者自然是要把绍君与宇风请来，明日两人会在学锋广场售卖绿植，心月也不着急，静下心来认真筹谋拍摄场所、剧本，虽然总会不由自主想到秦欢，但有竞选的压力在，也能强制着自己转移注意力。
是日清晨，心月本想睡个懒觉再出发，但大概是压力的原因，近来日日12点方才躺在床上，可早上8点便能醒来，再看宿舍等人，林沁一贯的早起，梦馨和郑玲也醒了过来，回想大一，如遇这闲暇的周末，他们可以从晚上12点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11点，如今，再不能这般悠闲了。
躺在床上刷着手机也难消心乱如麻，心月干脆起了身，洗漱完毕，再次打开电脑审视昨日编好的剧本，做了些修改，下楼去打印店印好后走去学锋广场。正好宇风和绍君已摆放完植物，宇风正要将三轮车骑回宿舍，心月一时兴起，低头一看，庆幸自己穿的是牛仔裤，便握住了面前的手把，对宇风说道“让我骑一下”。
“哦，好”宇风从车上下来，小心的呵护着心月上去，心月听完几句叮咛后便迫不及待的出发，本以为根据三角形理论，三轮车定是比两轮车稳定好骑，可是这车却偏偏不听话的往大马路中间拐，一开始心月还不服气，但车子愈发到了中间，眼看前面来了一辆轿车，心月只好求助一直跟在一旁的宇风，在他的帮助下，车子才回了原来的轨道，就这样断断续续，从学锋广场到创业园15分钟的车程，二人却用了40分钟。
“奇怪，为什么我能骑得了两轮的，三轮的反倒不行”。
“好像很多人就是学会两轮的就不容易学三轮了”。
“好吧”心月显然有些沮丧，宇风便想着如何将话题引开，说道“我看完你推荐的《乌合之众》了，挺好看的”。
“嗯，当然，也不看是谁推荐的”。
一贯没有看书习惯的宇风在心月的带动下先是加入了寻心书会，又拾起了书本，不过即便如此两人所喜欢的类型也并不相同，正如在寻心书会一般，女生和男生所感兴趣的书籍总是不同，但有时也有交集，譬如这本《乌合之众》，譬如东野圭吾先生的小说，而这些交集也逐渐成为了宇风与心月的交谈内容，他们除去绿汇之外渐渐有了新的话题。
“你周二有课吗？”
“有，怎么了？”
“上午还是下午的？请你出境”。
“下午，出境？”
“对啊，你长得这么帅，非你莫属”心月半真半假的恭维，其实对于大多女生而言，宇风已算得她们的梦中情人，当他们两人走在路上时，总能引来女生艳羡的目光，但心月就是喜欢比宇风更瘦、更白些的秦欢，自然从前与秦欢相携散步时也会引得女生流连，而与秦欢在一起时小鸟依人的角色让她沉醉，和宇风在一起时没有负担的自我让她轻松自在。
“是竞选视频吗？”未曾料到宇风已猜了出来，“那天是英语课，不点名，我随时都行”。
心月已习惯了他的‘随时都行’，两人说着又回到了学锋广场，只见林沁与绍君也正说笑，两人加入其中，一面等候顾客，一面聊天，时间不觉而过。
待到拍摄这日，心月宿舍留着郑玲上课帮忙喊‘到’，另外三人忙碌不跌，好在林沁、段衷、宇风，一直都在，能帮着拎包和衣服，减了她二人不少麻烦。
因着时间还早，程亦峰、外联部部长、校办公室主任以及心月所请的那位学生会副主席还未到，便先拍梦馨与心月各自的镜头。心月以“女神和女汉子”为主题，画风随时切换，先是她骑三轮车的画面（心月并未学会，拍摄时只骑了一小段），再是她身披秀发朝着镜头走来，四位男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此时正在听琴湖中间的求知路上拍摄，心月和四位男生拍了一遍，摄影师并不满意，便要众人再摆起姿势，心月正自走着，亦峰迎面而来，站在了梦馨一旁，也不知为何，才刚端起女神范的心月忽然发虚，勉强拍了一遍效果却更差，心月强烈要求先拍别人，众人便让亦峰先拍，她身着最常穿的黑色长裙，看到心月胸前的校徽，开口道“这个能借我一下吗？”。
“可以，可以”心月听话的把校徽取下交在亦峰手上，只见她细心别上，缓缓转头，面向摄影师“可以了”。
“大家好，我是程亦峰，是上届学生会主席，梦馨是……”，一次过，在场的人无不钦佩这位名副其实的学生会主席。心月更是在意，愈发觉得自己与亦峰实在不可比拟。但此时容不得她有太多的思量，随着向淳的提醒，她打起精神，继续拍摄。
一整天下来，尽管踩着高跟鞋四处奔波，可也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自然舒畅，可又想到除去拍摄之外，对于演讲和现场答题两个环节也毫无经验，想要请教秦欢，可上次他明明有时间却还拒绝了她，她可拉不下脸再去找他，可是如果不问他，还能问谁呢。
“要辣椒和香菜吗？”。
“要，辣椒少一点”。
不一会儿，宇风便用餐盘端了两碗面过来，心月将其中一碗端到自己面前，随口问道“你下午的课点名没？”
“点了”，宇风话毕又立即补充道“不过没关系，我室友帮我喊了‘到’”。
“没被发现？”
“没有”。
“那就好”。
“接下来要好好准备演讲了”。
“嗯嗯，好像还有现场抽题，是吧？”
“是啊，那个就没什么办法准备了，你有演讲经验吗？”
“高中的时候有参加过一个比赛”。
“真的吗，指导一下我”。
“可是我，我的水平也很有限，只是参加过一个演讲比赛而已”。
“没事儿，有就不错了”于是与宇风约定明晚进行演讲练习。
“演讲啊，别像朗诵一样就成了”。
“恩恩”。
“你没问题，普通话这么标准，要是闽南人可就麻烦了”。
“噗嗤”，躺在床上的心月被逗的一乐，“不过梦馨的普通话已经完全告别闽南口音了”还未敲完，对方却是一句“睡了，宝贝”。
尽管有许多不舍，但还是只能借一句“晚安”来拉长聊天。
“我开始咯”心月站在宇风面前，甚是不好意思的抬头含笑说道。
“恩恩”宇风严肃的回答让心月也收起了嘻皮笑脸，“大家好，我叫苏心月……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
“是不是很差劲啊”宇风良久的不言语，使心月有些不安，但她又不觉得自己的表现会差到难以言语的地步，也不以为一贯是受她指导的学弟能指教她什么。
“整体挺好的，但是，就是觉得不像是在讲话”。
“像朗诵？”
“恩，有一点”。
心月的眼帘立即低垂了下去。
“比如我们现在聊天，你会怎么和我说话？”
“就这样说啊”。
“对，就是这样，很自然的感觉，然后演讲也是在讲话，所以得自然”。
“哦哦”心月明白，却不知该如何做。
“然后发挥你的优势——微笑”。
“微笑？”
“就是微笑着讲话，就像你平时那样”。
宇风见心月双蛾深蹙，先和她说休息一会儿，闲聊了几句，待心月恢复了一贯的欢声笑语，再提醒她将演讲稿用这样的话表达出来，又教她反复锻炼嘴部肌肉，心月尝试了几遍，果然效果甚佳，心中不由对这位学弟刮目相看。接连几天，宇风陪着她练习、修改演讲稿，直到竞选当天，宇风仍督促着她穿着正装、高跟鞋、扎起马尾在大礼堂上预演了一遍。
“不用紧张，把下面的人当空气”临上场时，一位并不熟悉的学生会副主席为她打气加油，这让紧张无比的心月生了许多感动，此时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她的竞选视频，她看不到屏幕，也没心思看，经过中午的预演，演讲也已成竹在胸，她一会儿想到秦欢、一会儿又想现场答题的环节，一会儿又瞄向观众。
观众们正看的津津有味，心月在办公室给学弟学妹们开会，在图书馆认真看书，穿着连衣裙、踩着高跟鞋却拎着四份打包的饭菜和汤，观众们被逗的捧腹大笑，绿色长裙，和宇风翩翩起舞，观众们又“哇”的赞叹。
心月紧握住梦馨的手，竖耳听着主持人的召唤，踩着无法适应的细长的黑色高跟鞋，从后台缓缓走出，近距离的看到台下乌泱泱的一片，不禁止不住的哆嗦，竭尽全力镇定，木木的跟着主持人的指示走上演讲台，“先放下演讲稿”，“走到一旁深鞠一躬”，“大家好，我叫苏心月，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父母为我取名心月，希望我能永远拥有自己心中的明月，明月的光亮虽是微小……”，“尽量自然，不用着急，就像你平时说话一样保持微笑”宇风平日里的指导扑面而来，此时的她已不再需要刻意注意这些，在宇风的陪同下，她早已将这些细节融会贯通，渐入佳境的她专注地演讲，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中间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发抖。
最愁人的现场作答，“说说你对宽容的理解”，宽容就是宽容，还能怎么理解，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记得说了什么，总之说了几句便卡在了那里，主持人提醒时间还未到，可她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任由时间滴答滴答流逝，度秒如年，看着台下的观众，只想赶快解脱，肯定会落选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后台的，只记得自己还特意听了听别人作答，却发现别人要么答的利落，要么“额，嗯，额”，但总也能将时间撑满，至于内容，有些厉害的伙伴竟然能将抽到的话题与学生会工作巧妙的结合，她觉得自己实在是糟糕极了。
“没事的，结果不重要，你已经很棒了”。
“心月，你在我心中是最厉害的”。
这些鼓励的短信于她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不想见到任何人，不想回宿舍，不想看手机，更没有心情赏湖边美色，只是想尽量快的找到一个熟悉安静的角落。
“带钥匙了吗？”
“带了”。
她也不知宇风是从什么时候走在她一旁的，她以为他会说些安慰她的话，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她的一旁。
坐在熟悉的绿汇办公室，望着这里的一切，其实对于竞选成功本也不抱太大希望，“其实我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很丢人”，她和宇风说道。
宇风迟疑了许久，她倒希望他能快点开口给她些安慰，可是他好像还在组织词汇，“我是不是很差劲啊”这却让心月更加失落了。
“其实视频和演讲那部分都很好”。
“嗯”。
“其实我觉得有些事经历了就足够了”。
“有些事经历了就足够了，说得真好”，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向她在他面前自持学姐，一向习惯为他答疑解惑，可是她似乎忽略了他也在成长，也有他自己的思维，大他一届并不意味着所有的道理、所有的经验都多于他。
“不想回宿舍”，吃过宇风从学生街买回来的晚饭，她一边擦嘴一边说道。
“那就不回去”。
“好想喝酒，要不我们去酒吧怎么样？”
宇风带她来了学校一家静吧，帮她点了一杯红酒，“不想回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梦馨”，宇风琢磨该将这话题换一下才好，可是换什么呢，有了，“你认识计算机学院的吗，要专业过关的”。
“有，这次竞选的时候认识的”。
“哦，绍君想开发一个植物识别软件”。
“植物识别是什么意思？”
“就是只要安装了这个软件，就能识别不认识的植物”。
“听起来不错”她总算转移了注意力。
“差不多该回去了”他很想这样提醒她，可是看她好不容易提起些精神气，又不忍扫兴，只是尽力说些别的，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听她说，两人就着些花生鸭脖一口一口的喝着，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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