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片，你好

市人民医院义眼室，阿方局促不安地坐着 等待医生的到来。虽然主治医毛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可以戴义眼片了。等一下你可以直接上3楼义眼室去试戴义眼了，试戴到舒服就可以了。”此前，阿方从来没有见过或者听说义眼片，尽管她左眼看不见好多年了。“义眼片？它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会不会圆圆的像球一样？质感又会是怎么样的呢？摸起来滑滑的还是糙糙的？左眼装上义眼片之后右眼相比会不会差好多？”

旁边的大叔见阿方有点紧张的样子，笑着说“小姑娘，你是第一次过来配眼片吧，看把你紧张的。这配义眼片啊，就好像试衣服，不，应该更像试鞋子。戴上舒不舒服是最要紧的，好不好看啊就没那么重要了。当然啦，这是对老头子而言的，小姑娘总是爱美的嘛。”阿方笑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一会儿，一个女医生进来了，把两个义眼片放在先前铺好的纸巾上面。“哇，原来义眼片真的是片，不是圆滚滚像弹珠玻璃球一样的。这眼片好逼真啊，黑眼珠子里好像能看到自己的样子呢。还有眼角的一点点血丝，带上这样子的眼片应该比现在戴着的树脂眼模来的好看多了！”阿方看着大叔把义眼片放进左眼眼窝里，然后又摁了摁，揉了揉，接着拿起镜子变换着角度观察着他的左眼。不一会儿，大叔用一个蓝色的小棒棒把眼片取下来，和医生说“宋医生，这眼片总体来说不错，就是眼角那里有点硌，上下眼睑那里再光滑一点就好了。”宋医生笑着说“那你再等会儿，我去修一下。”“大叔，你这义眼多少钱呀？看起来和真的一样！”“我这个啊，是进口货可贵了，要3500呢。前几天摔坏了一个，不然都不会来重配的。”

又一个女医生进来坐在阿方跟前，“你是过来配义眼片的？”“嗯，是的。毛医生喊我上来试戴眼片然后订做眼片的。”“这眼片不能试戴，只能订做了之后你戴上看哪里还需要改进的，我们根据你的情况进行修改。现在你只能看到一些眼片的样品。”说完，女医生取出一个透明的塑料罐子，从里面拿出5、6个样品撒在桌子上。阿方拿起其中一个样品看了看，觉得这个眼片太厚了，大概戴在眼窝里会硌得难受吧。她摇摇头，放下了样品。“有没有薄一点的眼片？太厚了戴着会不舒服的！我现在戴这么薄的眼模都觉得硌的不行，更别说那么厚的了！”“那当然有啊，我们有不同价位的眼片，价格不同眼片质量也不一样。”阿方听了医生的报价，心里在盘算除去交房租自己还剩多少钱。忽地，阿方说，“我订做个最便宜的吧，比戴眼模好看就行了。”她似乎忘了大叔和她说的话了。“好。”医生把缴费单递给阿方“一，二，三楼门诊收费处都可以缴费，交了钱把单子拿回来就可以了。”说完医生转身出门进到义眼加工室去了。

阿方左手捏着缴费单，右手点开手机里的余额宝，从里面提现2000块。“叮咚”，手机发出消费的提示音似乎提醒着阿方余额不足。阿方拿着拓了“收讫”的缴费单和发票，噔噔噔跑回义眼室。医生依旧不在，大叔还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副想事情的样子。宋医生再次把打磨好的眼片放在大叔面前，大叔利索地戴上。这一次，大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高兴得像个小孩。“宋医生，这眼片是有史以来我戴的最舒服的一个。你看我的外眼角这里，会不会漏风呀？”大叔指着左眼外眼角说。 “不会，有点漏风也很正常的。你看你戴着这个眼片，多逼真。一点都不像刚开始配的那个，动不动就出现斗鸡眼的情况。”“对啊，这个眼片真的很好。不知道的人我觉得应该看不出来的。”“你可以拍照微信发给你家人看啊，看看他们的反应怎么样嘛。”“我刚刚自拍了一张，发到家人群里。他们都说我上省城做好了左眼，完全看不出来！”大叔说完，拿起手机变着角度自拍。一会儿问“宋医生，这眼片看起来会不会不正啊？”“太正了，会有点奇怪。一般来说，眼白和眼球的比例是固定的，但是左右两边的眼白不是完全相等的。”“嗯嗯，这样看起来好自然。”大叔和宋医生聊了会儿就提起他的大包大步地走出了义眼室。

两母女推门进义眼室，阿方下意识地盯着妇人看。许是阿方的目光过于炽热，妇人转向阿方微微看着地面说：“我们在看医生，你先出去等吧。”显然妇人还是没有习惯别人看她的眼光，害怕被人发现她的左眼不见了，所以她说这话时都不敢看着阿方。阿方默默地走到门外的板凳上坐下，等候着那个女医生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