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悬疑】疯眼
大家都认为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都对我嗤之以鼻,谈之色变。但这都不重要,我的眼里只有你,你的身影所在之处,就是我的目光所到之处。
“你们都看新闻了吗?城郊一带最近出现了一个杀人狂魔,已经有几名夜归的女子遇害了。”
“不会吧,我姐就在那边上班呢。我现在就跟她说一下,让她多加注意点才行。”
……
因为城郊离奇连环凶杀案,而凶手却一直没有落网,社会一度紧张,群众的恐慌也随着纷纷扬扬的说法日益递增。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变态狂?而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进入了大三下学期,课程相对上学期少了些,周五也就早上有课,十一点半以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想着空闲的时间那么多,季珂索性除了接周三跟周末的家教外,还在市中心的便利店找了份兼职。反正家教的孩子的家距离市中心也就两个车站,忙完下午的兼职,刚好能赶过去。
计划定下来,周五上午一上完课,季珂便拜托舍友帮忙把书带回去,自己便往市中心赶。一般情况下,这时间还算松动,还允许她在饭堂吃完饭再出发。只是遇到下雨天气,考虑到路上会比平时堵,她只能打包上一个肉夹馍或者买上一份三明治,在路上解决午餐了。
虽说是举手之劳,可也不能让舍友白给自己帮忙,季珂便从外面回校时,时不时给她们捎上各种吃的喝的,有时候还当上她们的外部采购员,帮她们带一些她们要买的东西回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当起了外卖小妹来呢。
一个月下来,每个周五以及周六日,季珂都风雨不改地在学校和市中心之间穿梭,也雷打不动的会在周末回来时给她们带回来好吃的。舍友们甚至觉得只要有小珂在,每个周末似乎都在过圣诞节,总有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小珂啊,这个周末你不用过来了,伶儿要去参加文艺表演呢。”临走时,程太太喊住了她。
“伶儿会想念小珂姐姐的,我让妈妈帮我多拍几张照片,你下周过来时,我给你看看。”
从伶儿家里出来,刚好赶上到站的16号车。晚上九点半,夜市才正式开始,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白天不见踪影的小贩就像变戏法似的各据一方,纷纷出现在路牙子上。衣服饰品琳琅满目,一条街往下走,各种食物的气味有意无意地钻入人们的鼻孔,挑逗着吃货们的嗅觉。
下午因为有点事情耽搁,季珂匆匆咬了块面包就往伶儿家里赶。两个小时下来,不仅口干舌燥,肚子也开始抗议了,在咕咕作响。
来到一家面馆前,季珂点了碗大号的云吞面,便打算点开手机来看看,借以消磨这无聊的等待时间。不料才刚拿起手机,电话就响起来了。
“小珂,你这个周末还要去当家教不?我叔叔农场里的草莓熟了,让我带些朋友过去摘。怎样,有没有兴趣?”
“听起来不错,刚好我这周末不用去做家教,走起! ”
挂掉了电话,面也做好了,季珂便愉快地享用起她这迟到的晚饭来。
“这里有人吗?”吃到一半,头顶响起一把男声,抬头一看,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男子。
“没有呢。”季珂刚把一口面条塞进嘴里,只好鼓着腮帮略带含糊地说道。于是男子就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期间收到舍友发来的微信,说自己可能吃坏肚子了,让她回来时帮忙买瓶肠胃药回来。于是从面馆出来,季珂绕去了隔壁大街的那家药店。
返回宿舍的路上,季珂总觉得背后有人尾随着自己,但好几次出其不意的回头,都没发现后面有什么可疑的人。可能是近日听多了那个关于连环凶杀案的可怕说法,自己的神经太敏感了吧。这么一想,季珂便继续往前走,只是脚下的步速加快了些许。
天公作美,周末的天气晴好。吃过早餐后,便骑上共享单车,去了朋友说的那个地方碰头。相约的两个朋友也很是准时,见了面后便由绮绮的带头下,一同骑往她叔叔的那个农场。
绮绮的叔叔很是热情,不仅给他们泡上一壶自家种植并晒制的花茶,还捧来了一些自家的番薯干。
“叔叔,大志哥出去了吗?”在农场里溜达了一圈回来,绮绮擦着额上的汗问道。
“温室篷房哪里没见着他吗?”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他一天到晚都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他这会跑哪去了。”
自家种的草莓大而饱满,光看着那鲜艳的颜色就很有食欲。季珂摘了满满的半箩筐后,顿感肚子有点疼,便问绮绮厕所在哪里。
“就在工具房后面。”绮绮指了指几十米开外的那个小平房,“要不你等我一下下,摘完这半箩筐,我跟你一起过去。”
因为肚子疼得厉害,季珂没等绮绮忙完,便独自朝她指的那个小平房奔去。
解决完,一身轻松的正准备走向水槽洗手,却隐隐约约地听到“吱呀”一声,似是木门被轻轻推开。转身看向身后的门,正在轻微地晃动着,却没有人走进来。
“绮绮,是你吗?”门后并没有回应。季珂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略带迟疑地走向了那扇门,拉开来一看,前方空无一人。难不成自己刚刚那是幻听?
“小珂,怎么傻愣愣地站在这里了?那边有什么东西看吗?”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吓得季珂身子猛的震了震,眼神略带惊恐地看向了绮绮。
“我有那么吓人吗?”看到眼前这人一脸匪夷所思的惊恐,绮绮表示很不解。
“你都过来多久了?”
“刚来而已,一过来就看到你站在这里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我上完厕所去洗手,听到推门的声响,门也的确在晃动,但就是没有人进来,推开门,外面也没看到谁在。”看了看绮绮,季珂有点嗔怪却又略带期待地说,“该不会是你搞的恶作剧吧?”
绮绮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那么无聊的事,我才不干呢。可能只是风大,把门吹得晃动吧。农场里面就我们几个,我想没有谁会去偷窥你啦。”
听绮绮这么说,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季珂心里想,于是就没再去理会了。
警察局,重案组,一群人正坐在小会议桌前紧拧着眉,一筹莫展。站在白板前的程涛转动着手中的笔,若有所思。突然,电话响起,打破了这片安静。
“第三个失踪的女子的尸体在城西那个废弃的工地找到了。”程涛深得像墨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死者24岁,楼盘销售员,身高166cm,体重46kg。”
程涛边说着,边在身后的白板上快速地写下这些信息:“跟前面发现的那两具女尸一样,死者右手无名指缺失,从切口开来,应该是被锋利的剪子给剪掉的。而最让人费解的是,”他顿了顿,继续说,“凶手似乎有个怪癖,把死者的头发无一例外的剪成了狗啃式的齐耳短发。”
“这凶手八成是心理变态,又是砍手指,又是剪头发的。”一旁的大勇说道。
“是不是心理变态不好说,但不难发现的是,凶手似乎对20-25岁这个年龄层,高挑纤瘦体型的女子有一定的偏好度。”程涛用手中的笔圈住了死者的身高、体重以及年龄这几项。
“不能再让这凶手逍遥法外了,不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少女被害。”诗妹咬牙切齿地说道,“三名死者事发前都在城郊一带活动,目测凶手就在那附近蹲点狩猎。头儿,我们是不是应该——”
“计划部署已经递交给上级审核了,一旦通过,任务立即执行! ”
见季珂喜欢吃番薯干,临走前,绮绮的叔叔还塞给了她一大包,让她带回去慢慢吃。说她太瘦了,平时应该多吃点。还让绮绮有空的话,多带些朋友过去玩。
回来的路上,听绮绮说,他叔叔跟婶婶结婚多年了,很喜欢小孩,却一直没有孩子,所以从小就特别疼她这个小侄女。早些年他们收养了个儿子,但她这大哥的性格比较内敛,平日里话不多。去年本来都跟一个女孩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不料女孩最终却跟了一个地产大亨的儿子好上了,毅然决然地把他给甩了。自此以后,他的性格更孤僻了,经常见不着人影。叔叔因为这件事没少操心,年初那会还因此而大病了一场,人消瘦了不少。婶婶又走得早,心疼他老人家平日里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绮绮一有空便往农场里赶。
度过了一个归隐田园的周末后,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兼职生活不仅让季珂获得生活费,还充实了课余生活。家教的孩子乖巧伶俐,便利店的工作还算轻松,总体来说,一切都比较满意。
周末下午,季珂如期在便利店里上班。周末上街的人很多,再加上这里正处于市中心,人流量大,她整个下午都忙得不可开交,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给我个袋子。”收银台前,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子用低沉的声音说。
从收银台下面的抽屉里抽出了一个中号塑料袋,季珂顺手把他买的一盒烟,透明胶,剪刀以及一些零食装好。
“又要赶去做家教了?慢着点,小心噎着。”前来替班的小任看着一旁正在狼吞虎咽的季珂,好心提醒了一下。
“待会还要去书店买几本书,所以时间会比往常赶些。”季珂用纸巾擦了擦嘴巴,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回头朝小任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下周见。”
从书店里出来,已经六点四十分了,离家教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季珂不由得在小巷子里小跑了起来,却在巷子转角处不小心撞入了一个怀抱,书掉了一地。也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急导致冲击力太大,还是血糖有点偏低,这么一撞下,季珂顿感眼前发黑,双腿发软,意识开始一点点的模糊起来。
晚上七点三十分,看着安静的门铃,伶儿不由得发问:“小珂姐姐怎么还没来的?”
“没有人接电话呢。”程太太放下了手机,“小珂可不像是办事没交代的人,之前也从没迟到过,应该是路上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都说我是个不祥的人,于是都对我冷言相向,避之则吉。别人的童年有多么的快乐无忧,我的童年就有多么的阴暗惨淡。都说幸福的童年少不了旋转木马,父慈母爱和欢声笑语。而填充我的童年的,却是酒瓶烟蒂,父死母弃,以及挨不完打和骂。
十岁那一年,一双大手终于把我带离了那个吃人的世界,我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日子虽然平淡,但这双温暖的大手捂热了我冰冷的心,让我不再担惊受怕,也因此温饱无忧。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但他对我的好,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十九岁那一年,我似乎被幸运女神眷顾了一般,遇见了美好的那个你。人群中,明明都是清一色的迷彩服,我却能一眼便认出了你,仿佛你身上的光芒只为我一人绽放。
我依然是那个不善于表达的男孩,只知道一门心思对你好。但你却跟我说,我是你见过的最单纯的男生,甚至还有点傻气。也正因为这点,我在你的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你是那么的美好,却看上了如此平凡的我,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内心是有多么的欣喜若狂吗?
五年相伴,我一直都很是珍惜这段得来不易的感情,含在嘴里怕化了,揣在怀里怕丢了,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尽力把它捧到你面前。你有时候是比较任性,脾气也不大好,但没关系,这些我都能包容,你依然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公主。身边的朋友都说我太宠溺你,甚至还爱得有点卑微了,但谁让我喜欢你呢?
当年毕业之际,从前很多很被看好的最终都走向了分手。因为在求职的路上诸多小插曲,另一边又得忙毕业论文,大家的情绪都不大好。相对担心找不到一个好的实习单位,我更怕的是你会离我而去,就像当年我妈离开我和我爸那样,没有一丁半点的预兆,也没有任何的解释。
还好的是,你最终还是找到一份待遇还算不错的助理工作,而我在毕业设计顺利通过后也正式加入了程序员的行列。工作上有了着落,气氛也缓和了许多,只是我的工作强度大,经常性加班,所以平时相处的机会少了。好几回下班回到家,你早就困得眼皮打架,还硬撑着等我回来。虽然一天工作下来很累,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还让人心里堵得慌,但一看到你,什么不愉快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和大多普通情侣一样,我们平时都喜欢歪腻在一起。时间长了,很多男生可能会觉得太粘人的女友很烦人,但我却很是享受被你依赖的这种感觉。这就像一种虚荣感,没有真实的触感,却把心填得满满当当的。
也许是工作上了轨道,你渐渐地也开始忙了起来。很多时候,晚上八点多才下班回来。你没少抱怨说,经理就是个工作狂,自己不下班也就算了,还连带让作为助理的你也跟着连轴转了。心疼着你因为无偿加班而食无定时、心情不佳,我还劝说道,如果实在太累就换一份轻松点的工作吧,温饱不用担心,还有我在呢。你疲惫却一脸温柔地说——要是把你给累垮了,谁来给我偎依的怀抱?我的公主,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奋斗,有你的这句,我感觉之前加的那些班,工作上受的那些苦和累也都值得了。
刚开始时,你也只是周一到周五中有个两到三天要加班,渐渐的演变成四五天,甚至有些时候,周六日也得随时待命。你也从一开始的抱怨,到后来的不再说什么,甚至还表现得有点享受这种忙碌却充实的生活。在内心深处,我依然心疼这样的你,可同时也很是欣慰,那个娇弱的小公主已经长大了。
也许付出也与收获在很大程度上是成正比的,你的收入似乎越来越可观了,因为你不再在小钱上纠结个大半天,也更加注重起打扮来。梳妆台前再也见不着大宝这种价格亲民的品牌,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堆国际知名品牌。而打我们认识以来都以一头利落俏皮短发视人的你,却不知为何,竟然蓄起长发来。更让人费解的是,明明已经足够高挑的你,却蹬起高跟鞋来,而腿上的裙摆也越来越短,总让我觉得,动作稍微大点都有走光的危险。
咱们俩的收入从原来的相差甚远,渐渐的变成了不相上下,甚至到了后来,光你手头上一个包包就足以抵得上我一个月夜以继日的奋斗的劳动成果。也许是收入水平提升了,也许是越来越看我不顺眼了,你渐渐的有了对我爱理不理,甚至是夜不归宿也不必给我半个交代的底气了。我对此稍有言辞,你不是冷冷的扔我一句“要你管”,就是索性甩门而去。
一种空前仅有的恐惧感跟伤感席卷而来,蔓延在我心里的每个角落。我是不是就要失去你了?但脑海里仅有的那点理智却坚定地告诉我,你只是工作压力大,你只是不太喜欢我这样的说话方式,你只是工作需要才换了个形象跟生活方式,你只是……只要是能为你开脱的借口,在我的脑海里都过了千千万万遍,直到连我自己都坚信一定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我终于彻彻底底的把那个挣扎煎熬的自己说服了,当我以为一切都能像从前一样时,却让我遇见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你跟他在豪车上忘情拥吻,这是你在我视野里消失了两个多星期后呈现给我的第一个画面。下车后你依然把半边身子缠倚在他身上,被我碰见,你丝毫没有因心虚而慌张,神情自若,甚至还有一种“没错,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的傲然坦荡。对于我几近撕心裂肺的质问,你却平淡的一语带过——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咱们分手吧。对了,我跟王梓年底打算结婚。
阳光下,你抬起的右手无名指上那颗大石闪得我的眼睛刺痛,而眼前这张长发飘飘,妆容精致,本应温婉的脸容,此刻于我却是冰冷而陌生。或许你的温婉从来就不是为我而留的,而是为那个能为你一掷千金,能同时填补你精神和物质上的空虚的那个人而留的。而我却天真的以为只要我足够爱你,对你足够的好,一切都能回到过去。
“这五六年以来,自问对她悉心爱护,但我TMD得到了什么?哈哈,我TMD爱上的竟然是一匹野马,得到了一片能把我吞噬的草原! ”眼前的人疯狂地仰头大笑,因为激动,显得语无伦次起来。
“孙志坚,你为什么要杀害楼盘销售员纪晓凡,金融经纪廖心怡以及啤酒销售员阮晶晶?”程涛盯着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人,眼神里冷若冰霜,犹如利刃般刺向了他,似乎想用凌厉的眼神把他千刀万剐。
“她们都该死,这些婊子都通通该死! ”原本笑得扭曲难看的脸突然狰狞了起来,“一群附庸铜臭,追名逐利的婊子,难道不该死?我这是为民除害! ”
“孙志坚! ”一旁的大勇按耐不住,站起身来就要给他抡上一拳。
“那季珂呢?一个洁身自好,积极向上,甚至是前途无可限量的大学在校生,你为什么选择对她下手?”程涛咬牙切齿,话语也在他的唇齿中被活生生地切割成一字一顿,字字有力,响彻整个审讯室。
“洁身自好,积极向上?哪个潜伏的婊子曾经不都是这样的?她当初不也是这样吗?但最后还不是一样舍我而去吗?”狰狞的脸上一点点的被悲伤弥漫占据,“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却要跟他走?就因为他能给你锦衣玉食吗?”
……
“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男子喃喃自语,泪痕挂在脸上,汇成了一道道的沟壑,又仿佛一道道晶莹的伤疤。
“押他回牢房吧。”程涛一脸疲惫,双眼合上,左手扶额,轻声对身旁的狱警说。忙完这个案子,是时候给女儿重新找一个家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