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散文心情随笔

欠我的未来

2019-01-11  本文已影响28人  在昔
欠我的未来

文|在昔

我坐在桌前陪儿子写作业,他叫我。我回头,他说:“我无法呼吸了!”我看他戴着耳机,便撇撇嘴说:“又来了!”

“因为你把我的心偷走了!”他继续说。这时候我已经不理他了,继续给儿子批改着作业。

一旁的儿子不淡定了,他转过身看着爸爸,满脸诧异:“妈妈怎么可能把你的心给偷走?啊——你说!她是从你的嘴里把心给拿出来的吗?”

我差点笑喷了!

平安夜那天,他热情高涨,俨然一个幼稚的孩童——他说要去买两个苹果,然后用好看的包装纸包起来送给我。

我用搞笑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朝着阳台的那一筐苹果努努嘴。这是要把石头往大山里带?

中午接完儿子走到离家不远的那个大坡时,听到身后有人摁喇叭。我回头一看:他戴着个墨镜,把头探出窗外,一只胳膊举得老高,手里拿着一支玫瑰花,咧着嘴,笑逐颜开。

儿子一溜烟地上了车!

我站在原地,看他嘴里做着亲吻的动作,继而看见后面一块放学接孙女的奶奶——儿子的同班同学,此时她的奶奶放慢了脚步,有意躲避着眼前的这一幕,生活在农村的阿姨,对眼前突发的状况显出满脸的鄙夷和不置可否。

我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快步的往坡上走。他看我走了,嘴里喊着:“哎!媳妇!等等啊——”

我装作没有听见,依然大步流星。他开着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走在我前面的是和儿子一个年级的同学,住在我们楼上,他爸爸刚刚下班,正好接他一块回家,他们走得很快,离我很远。我上了坡,他们正好和先生的车同时到小区门口。只见先生从车里出来,手里依然举着他那朵红玫瑰,一边和儿子同学的爸爸寒暄着,一边朝我挥舞着玫瑰花,还放在鼻尖闻了闻。

我看见那个同学和他的爸爸还没有走开,这一幕正好落在他们的眼里——天啊!让人家怎么想?这样的行为,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奇葩。我回过头看见儿子的那个女同学和她的奶奶就走在身后,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历来那些八卦的往事……我赶紧把棉袄上的帽子拉起来戴在头上,用袖子遮住脸往家快步地走,心里一边想着:这个二货啊!

到家后他沾沾自喜的把花递给我,等着我感动的稀里哗啦。我接过花顺手插在一旁的书架里,见此,他一把拿出来幽怨地说:“干嘛,不喜欢呀!我特意买的呢!真是的,人家的一片心意……”

“喜欢喜欢!这谁给你的花啊?好啦,我做饭去了。”我以为他是借花献佛。这倒真惹得他生气了!见他真生气了,我赶紧接过花毕恭毕敬的重新插在书架里,随后安抚安抚他被我伤害的小心灵——我居然这么的不解风情。

人一生最重,不过饱餐与被爱;一生所求,不过温暖与良人。

有人说:人字有两笔,一笔写前半生,一笔写后半生。前半生生根、发芽、开花;后半生结果、收获、储藏。

也有人说:人生就像赶路,山一程,水一程,一路风雨兼程,一路披荆斩棘,往前看,人生仿佛遥不可及,往后看,却又咫尺可量。

生活让我们在磨砺中成长,彼此学会了包容对方,体谅对方。

年轻的时候,就像刺猬,谁也不想妥协。人们总说,一个男人真正成熟,是在三十岁之后。

二十多岁的时候,在他的家乡,我在院子里给干了一天活的他洗头,公公在一旁看不惯:“你就惯着他吧!都这么大了,还让别人给洗头!”说完,跺着脚走了!我们也会为了一些事情争吵,直到邻居敲窗:别吵了!人家这么远的来……无依无靠多不容易。

年轻的时候,爱情不是细水长流,是轰轰烈烈,是两只刺猬的相爱相杀。女人是感性的,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他依然浪漫主义,从我们相识到现在。一路风风雨雨,我常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觉得最幸福,最安定的生活就是现在,我们现在过得才是生活,是我想要的生活。

生活于我而言,并非大富大贵。它是寻常人家的一年一日,每一天每一秒都刻着生活的温度;是为了摸得着,看得见的幸福共同做着的努力;是日出月落等候的一日三餐里,一起共黄昏,一起粥可温。

后来的日子,我常常想起那些沉重的岁月。我们的相遇,是为了彼此的成全,两个沉重的人,一起经历了沉重的青春,沉重的过往,承受了沉重的前半生。他是乐观的,因为,他是努力往咖啡里加糖的那个人。

我永远记得他口中那个“铺着红地毯”的屋子。

那年,凌晨四点,我就要起床上班了。外面黑漆漆的,我独自一人走在路上。东北寒冷之夜,雪淹没膝盖,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稍不留神就会摔个四仰八叉。刺骨寒冷的北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屋顶的铁皮或者不知道什么东西被风吹出瘆人的“呜呜”声响。一路上有皑皑白雪映着,倒有一丝光亮,最怕的是一个市场的胡同。这个胡同两边都有建筑物,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路面被人走的多了变得像镜子一样光滑,每每走到这里,我都是闭着眼睛踉踉跄跄地跑过去。

“我送你啊!”

“不用。”

他还在被窝里的时候,我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走进漆黑的暮色里,踏上被积雪掩埋的路。那时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便也无畏。哪像现在,白天该走的路,他都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我也是对很多事情,有了敬畏之心,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太多了,反而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我们第二次搬家,他去看房子,看完给我打电话,那时没有手机,用的小灵通。他在电话里说:房子找好了,很不错!两间房子,卧室里还铺着红色的地毯。

他请了假用了半天时间搬完了家。我下班时他来接我,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跟着他七拐八拐,越走越远,越走越偏,我的心越来越凉。

他一路上高兴地跟我说着他的红地毯。

我们在一处民房前停下,他推开院子的木门,我随他进去,大门的过道处是两间厢房,土墙黑色的木门。院子通向主房,主房很大,屋里灯火通亮。他在厢房的黑木门前站定,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摸黑拉亮了墙上的电灯。屋里依旧昏暗。房梁的粗壮木头横在起伏不平的土墙上,地也是坑坑洼洼的,屋子中间有一个粗壮的圆木笔直的竖在地中央。一个土泥的灶火依墙而立,墙那边就是所谓的卧室。时值三月,天气尚冷,我的心从进门开始便已经凝固了。

推开卧室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房子的主角——他口中的“红地毯”。

分明就是人们结婚或者哪里开业时地上铺的那种最廉价的地毯。窗户玻璃上一道道的裂纹,一个桌子,一个土炕,别无其他。这哪是人住的屋子!我的血液开始变冷,和外面的温度一样。

那是我们最开始的生活,我妥协,并接纳的生活。“红地毯”后来成了我打趣他的一件经典往事。现在回忆起来,竟遥远的可怕,可怕的像是我在回忆别人的事情。

网上有这样一段话:20岁的时候,下雨了,你希望你男人可以在暴雨中跟你热烈拥吻;40岁的时候,下雨了,你希望你男人可以想起来外面还在晾晒的衣服。

一个女人愿意和一个男人颠沛流离,看中的不是表面虚化的东西,而是彼此间互相给予的那一点温暖,那一点惦记。

他真正成熟起来,是在我们回到老家以后。

有阵子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喜欢支着腿,他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会把我的腿放下来,说这样对身体不好;有时候睡得正香被他摇醒,睁开眼睛见他端着一杯水站在面前;会在半夜起来,给我掖好脚底的被子;不管下班多晚多累,吃完饭他会一起帮着收拾碗筷……打动我的从来不是什么荣华富贵、朱玉翡翠,就是这些稀松平常。支撑我走下来的,也是那些温暖的点滴,一点一点的渗透流年带给我的伤害,生活岂能百般如意,正因有了遗漏和缺憾,我们才会有所追寻。

元旦那天我们去超市采购了很多东西,我帮姐拎着一些,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每次出去逛街,买一样东西,他便从我的手里拿过去一样,看着他伸着有力的臂膀稳稳地走在我的前面,那一刻觉得很安全。纵使以前波涛骇浪,可是现在,我只需跟在他的身后,哪怕有一天,天塌了下来,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是顶天立地吧!

上半生所有的苦难,都是下半生惊喜的铺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山河错落,人间星火 ,百岁之后,有你亦有我。愿我们的余生,都不再颠沛流离。

2019.1.9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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