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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

2024-02-22  本文已影响0人  离殇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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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胡同逃亡与救赎

李曦阳独自一人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街道里,忽而五个陌生人追着他,好似要把他吃掉般,穷追不舍。

“别跑。”

李曦阳像只小羔羊一般,舍命奔跑,可是羊终归是羊!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近,近到只差两米远,羊快要入虎口了。就在这紧要关头间,林和宜骑着小电瓶从胡同口飞窜出,“快上车。”李曦阳是被林和宜抓到车上的,在刹那间有种被抓到与被救赎的错落感。李曦阳站在电瓶车的前边,他的手紧紧地抓着车把手内侧,林和宜的双手握在两旁的车把上,曦阳在内,和宜在外,林和宜像是为李曦阳筑起了堡垒,对所有人都可能不是,但对李曦阳是,永远都是。

他俩在无数个胡同街道里与那五人周旋,直到把那五人都甩得远远的,林和宜才将车速减慢了下来。李曦阳不明白,明明已经逃离了陌生人的追杀,林和宜为什么还不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行驶着。前方的路到底还有什么?李曦阳不再去想,只知道街道里的风都洋溢着他的幸福。

“铃铃铃……”

舍友的闹钟将李曦阳从美梦中惊醒。

李曦阳嘴角的微笑还迟迟没有散去,忽而他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境,顿时感到落寞至极。

“那真的只是梦吗?怎么会如此真实。”李曦阳心里暗暗想着。

“到底是谁?每次闹钟都不关!”舍友李大海愤愤地说道。

“肯定是苏妃啦,每次都是他。”舍友小梦接过舍友李大海的话。

他们的话将李曦阳拉回到现实生活中。

刹那间,窗户抖落了一下,是风来了。

微风携着李曦阳在阳台种的薄荷香向他鼻间袭来,顿时李曦阳整个身体都被薄荷香裹住,就好似他又回到了那个独属于他和林和宜的日子。

章二:薄荷香的记忆

“啊阳。”

“啊宜。”

“不要叫我啊宜。”

“好的,啊和。”

竹林深处传来两个小孩的声音。

“这个薄荷送给你,祝你毕业快乐啊阳。”林和宜从身后将礼物拿出来。

“嗯,好香啊,清清凉凉的。”李曦阳轻嗅薄荷香。

“祝你也毕业快乐,只是……只是我没有准备礼物给你。”李曦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的,这是我送给你的。”林和宜回道。

“好吧,谢谢你。”李曦阳说道。

“你要去读哪个中学?”李曦阳问道。

“我已经收到了实验中学的通知书,你呢?”林和宜回道。

“我什么都没收到。”李曦阳心里有点惶恐,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没学可上的滋味。

“不会没学校录取我吧?”李曦阳心里暗自想着,原本清凉的风都夹杂着悲凉。

“没事的,很快就会收到了,应该没有那么快而已。”林和宜见状安慰道。

“那你以后去了实验中学,多久回来一次?”李曦阳问道。

“还不知道那边是怎样的呢。”林和宜回道。

“嗯。”李曦阳回道,声音有点低沉。

有无书可读于李曦阳并不重要,他只知道俩人不在一个学校,话题会少,日后会逐渐生疏。

暖风拂面而来,伴着蝉鸣几许,李曦阳和林和宜将脚丫泉水里,叮咚。

即将通达傍晚时分,放牛的老农牵着他的黄牛在泉水旁经过。

“你俩还不回家?天都快黑喽。”老农对着李曦阳和林和宜说道。

“啊伯好。”

“啊伯好。”

“我们等下就回家了。”林和宜对着老农说道。

“早点回去哦,这里晚了会有蛇。”老农关心道。

李曦阳听老农说完后,心生怕意。对着林和宜说:“我们回去吧。”

蝉鸣声在竹林里回荡着,李曦阳第一次感到这蝉鸣声略显幽冥。

俩人走到该分别的路口,他们还有无数个这样的日子,可李曦阳仍旧作出依依不舍的神情。

“拜拜。”

“下次见。”

林和宜朝着他自己的家走去,起初还能看到他的背影,直至背影也消失在李曦阳眼睛的天地间,李曦阳含在眼里的泪终于滴落下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哭,或许薄荷知道、天地知道、我也知道,唯独李曦阳不知道。

章三:后遗症

“啊和,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是镇上的一所普通中学。”

“那就好,我就说一定有得读的。”

不知怎地,一种强烈的自卑感在李曦阳身体里萌生出来。

假期后,俩人都去了各自的学校。

在新学校里,又将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真是好久不见啊,李曦阳。”瀚文带着他的小跟班对李曦阳冷笑道。

李曦阳没有理会他们,往另一边走去。

瀚文给小跟班使了一个眼色,小跟班将李曦阳拉拽去。

“你有恨过我们吗?”瀚文问道。

“没有。”李曦阳摇头说道。

“我不信。”瀚文坚定地质疑李曦阳说出的“没有”,就连他自己也好似知道那不该被原谅。

“真没有。”李曦阳的脸上再没有了往日的不屑,像是一种妥协。

“放开他吧,没意思喽。”瀚文对着小跟班说道,然后离去,慢慢消失在李曦阳的视野中。

“今天是我们的第一节课,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姓孔,孔子的孔,诸葛孔明的孔,你们可以叫我孔老师。”

……

“铃铃铃……”,终于熬到下课铃响起,憋了一节课的尿,终于可以让它去往该去的地方。

李曦阳像是长出了八条腿,穿过人群,朝厕所跑去。在厕所外,就能看到一股浓郁的劣质烟形成的白雾朝外涌,还挥发出一股浓密的陈年尿骚味,李曦阳捏着鼻子往里边挤。

厕所里站满抽烟的人,有的头发是红黄色,有的身上有刺青,有的脸上有条长长的疤痕。

厕所一共四个坑位,但都没有门。

李曦阳进到厕位尿得很快,尿的时候他总有一种不安感,他总是幻想到背后会有人推他一把。

童年的刀再次挥向他,刺入拔出,再刺入。

在李曦阳的童年里,他就曾经在厕所被霸凌,那是用一生都抚不平的疮疤。

章四:渐行渐远的友谊

“你有手机了呀?”李曦阳向林和宜问道。

“对,但是不可以下载游戏,被我爸爸监控着。”林和宜回道。

“还可以监控,这么神奇。”李曦阳说道。

“对的。”林和宜回道。

俩人坐在石阶上,林和宜把玩着手机,回复着新同学的消息。李曦阳觉着跟林和宜有了一点距离。

“你在发信息吗?你怎么不理我了。”李曦阳问道。

“没有,在跟我班里的同学讨论一下数学。”林和宜回道。

“你班里同学,数学很厉害吗?”李曦阳问道。

“全年级第一,欧阳嘉瑞。”林和宜回道。

“哇,姓欧阳的耶。”李曦阳说道。

“是呀,我们这边很少姓这个的。”林和宜回道。

林和宜一直盯着手机,李曦阳第一次觉得离他那么远。

“我先回去了,下周见。”李曦阳低声说道。

在回去的路上,李曦阳总觉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很不好受。

一周后的周五……

李曦阳一下课就跑到林和宜家里等他。

“阿姨,啊和还没回来吗?”李曦阳向林和宜的妈妈问道。

“他可能还没那么早回来哦。”林和宜妈妈回答道。

李曦阳等了许久,不见林和宜回来,骑车回家又回来,辗转反侧。

“阿姨,啊和今天不回来了吗?”李曦阳又问了一下林和宜妈妈。

“回来了,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林和宜妈妈回道。

李曦阳带着失望回家去,这是他第一次没见到林和宜。

周六早上,李曦阳早早地就出发去找林和宜。即将到达林和宜家门口时,李曦阳看到有四辆山地车停在林和宜家门口,车上还坐着人,林和宜也在那。

林和宜和他们在谈笑着,李曦阳识趣地回家去。

“那其中肯定有个叫欧阳嘉瑞的吧。”李曦阳对着风说道。

“他有了新朋友,很多个。”

“我成绩这么差,不配做他的朋友。”

“我每次都这么丧,一点也不阳光,他不需要我这样的朋友。”

李曦阳自顾自地说着,愈说愈自卑。

到家后,李曦阳用他爸爸的手机登录QQ给林和宜发了条信息。

“你有新朋友了,那我们就不要再玩了。”

几分钟后,李曦阳又后悔了,但世间没有后悔药。

“不好意思,我刚刚被盗号了。”

林和宜没有回复他,李曦阳就把林和宜给删了。

一周后……

李曦阳再次来林和宜家里找他。

“你找啊和吗?”林和宜的奶奶问李曦阳。

“对呀。”李曦阳答道。

“他跟他爸妈搬到镇上住喽。”林和宜奶奶告诉李曦阳。

“那我下周再来找他。”

又一周后……

李曦阳再再次来到林和宜家里找他,无果。

章五:再相见

冬去春来,四季轮转。

彼时的李曦阳已经读八年级下册,即意味着他与林和宜已经快两年没有相见。

在很平常的一天里,他们在镇上的街道里相遇。

林和宜和他的朋友一起,李曦阳也和他的朋友一起。

“啊阳。”林和宜微笑着向李曦阳问好。

李曦阳没有理会他,更确却地说应该是没认出来。青春期带来的改变远不止人的身形、外貌,连同声音也会变得更加粗犷。

于是擦肩而过,于是林和宜以为李曦阳不想和他玩,于是多年友情消散。

李曦阳到家后,在小学同学那里要到了林和宜的QQ。

“出来玩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七个字像一把利刃,将李曦阳的心反复切成块,缝合,又再次撕开,如此反复。

那些过去的小幸福,那些黯淡无光且无助的日子都是林和宜陪着李曦阳走出来的,突然烟消云散。

“他一定以为我不理他。”李曦阳自责道。

在小学时,大家都不敢跟李曦阳玩,因为跟他玩会殃及自己,只有林和宜还愿意跟他玩。听他诉苦,在他泪流的时候给他递上纸巾,包容着他的诸多坏习惯。

“是我把我们的友情给弄丢了。”李曦阳无声哭泣道。

李曦阳独自一人跑到竹林深处,回忆那里与林和宜的点点滴滴。那里杂草丛生,他一人坐在石阶上,将脚丫放在泉水里,独自听蝉鸣。

夜幕时分,原本这时会有一个放牛的啊伯会途径这里,但这次却没有。

李曦阳到家后向母亲询问,才知道放牛的啊伯在几个月前已经离世。

“一定是我还不够好。”李曦阳心里暗自说道。

“我一定要跟他考上同一所高中。”李曦阳对着天地宣誓。

于是他开始奋进,物理原本是26分的,努力后便成了87分。当然不止这些!凌晨一点房间未熄灭的灯,冬天的懒觉让人难以起床他便往自己嘴里吐口水逼迫自己,晦涩难懂枯燥乏味的知识如嚼蜡一般喂进嘴里,很苦,但是李曦阳一想到马上就能再见到林和宜了,便开心得难以入眠。

501分,李曦阳最终以这个成绩成功与林和宜同一个学校,他们的宿舍是同一层,只不过一个在头一个在尾。

再相见的时候,“李曦阳,你也在这个学校读呀。”林和宜见到李曦阳有点惊讶。

李曦阳先是开心,然后心里一愣,“他叫我全名。”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对呀,你也在这个学校,好巧呀。”李曦阳回道。

俩人许久未见,已生疏如陌生人一般,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于是沉默,于是匆匆过自己的生活。

李曦阳在阳台种着林和宜送他的薄荷,当风再次吹起,薄荷香席卷他时,那个属于他们的夏天又会再次来临。

听见蝉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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