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K

文/马其顿荒原

一、

阿勇现在红绿灯路口，99秒，南方小城现在已是初冬，耳机里面放着慢摇，这样的日子总是需要些热度吧，阿勇把音量调高。

真冷啊，如果像往常一样，我得赶紧回去给我的阿木添点东西，那时候我毕竟没有很多的时间照顾他，即使我很了解他体格健壮。阿勇把身子往前倾，好像这能无形之中增速不少。

风吹着路面，吹着行人，吹得呼呼作响。

路口人越积越多，每个人都假装认真地等着绿灯，其实残余的目光都在观察着四周，看着别人的喜悦或是悲伤，亢奋或者默然，心里不曾想到自己也是别人等候时光里的消遣。

我也是我，别人也是我。

阿勇不自觉地念出声来，戴着耳机，这句话说出来声音更加明显，虽然不能察觉旁人的不适，但是阿勇内心不觉羞愧起来，现在想来，这份羞愧着实没有必要，自己一来没有影响到往各路奔赴的行人，二来也没必要太怨恨于他，毕竟选择不同，像路口的灯，日夜望着赶路人，自己却依然能够坚守着自己的规律，岿然不动。

她是阿勇认识的少女K，阿木是少女K带来的流浪狗。

二、

阿铁一个电话把阿勇叫了出去。

燕子烧烤，速度过来。

阿勇一看手机，2014年6月11日，21：30，犹豫了一下，但是自己又不禁想起了燕子烧烤羊排一绝，口水涌得满嘴都是，要是再点小龙虾，配上冰啤酒，那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阿勇骑着那辆捷安特atx777，别人都叫它金龙，阿勇不以为然，他喜欢叫它作狂蛇，速度快，气势逼人。八分钟到达，阿勇看到阿铁已经跟几个人喝了起来。

刚落坐，一杯酒摆了过来，来来，阿勇，陪这几位美女喝酒！

阿铁惯用的语气，我端起酒杯，对着我身边的一个短发浓妆女子一饮而尽。

你好，我先干为敬。

短发女生轻轻点了下头，并没有把酒杯端起来的意思，这时候阿铁旁边的男生开始起哄，这不行啊，这是不给这位兄弟面子啊！来来，喝掉。

瘦小男子的劝说并没有起效，阿铁见此大声笑了起来，老板，再来一盘小龙虾给这位美女，喝得不开心啊！来，给我一个面子，喝掉！我敬你！

短发女子依然不为所动。

我也没法，刚来就遇到这种情况，有点不知所措，这时旁边的一个女生连忙端起短发女生的酒杯，大声说着，各位不好意思啊，她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大家多多体谅，我代她喝了这杯。

说完，她一饮而尽。

毕竟是我敬酒没敬好，我也接着自罚一杯，嗯？阿铁，这个女生我都没见过啊，还不介绍下？

趁热打铁，阿铁教我的泡妞秘籍。

哦哦，她叫Kiva，是我朋友。阿铁并没有看任何人，自顾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嗨，大家好，大家叫我少女K就可以啦，我在银行上班。

这时我才认真看清楚了她的样子，在羊排和油烟的世界里，她就像一颗生菜，爽脆。她穿着牛仔吊带裤，配着卡通体恤，活泼可爱，充满活力。

来来来，喝酒，今天不醉不归。阿铁喝酒是他的强项，几轮过去，我有点发晕，他却越喝越来劲。

羊排很好吃，啤酒很清爽，短发女生也冰雪融化，一切都温暖温馨起来。

你没事吧，喝这么多！

我骑车往出租屋赶，头有些晕，随着晚风的吹拂，醉意更加浓厚，困意十足。但在街角，我看到熟悉的两个身影，短发女生扶着站在一个女生的旁边，边拍着女生的背部，像是在吐。我连忙骑过去，证实无误，少女K蹲在地上，醉酒。我有些吃惊，想起刚刚来回喝酒的场景，她并没有明显醉意，这时她不仅狂吐不止，我买水过来，又听到她大声哭了起来。

我和短发女生站在边上，大厦顶部的月亮又大又圆，周围没有一点乌云。

少女K的哭声响彻黑夜。

三、

毕业一年半，阿勇还是时常想起大学时期的女友，虽然毕业没多久就分手，但是偶尔的联系，勾起很多回忆。这本不是阿勇的做事风格，但是儿女情长，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呢不是，何况阿勇属于屌丝范畴，清纯校园风就是阿勇的菜，阿勇也对此深信不疑。

红灯时间终于变为0，阿勇骑着自己的山地车，超过了电动车，超过了汽车，超越了时光车。

阿木是条土狗，白黄毛相间，眼睛有些呆滞，眼珠部分泛白，所以取名阿木。第一次见少女K牵着他出来，是在一个傍晚，夕阳照在草地上，反射出柔和的光。少女K笑着说，阿勇，你跟阿木很像，这么说你可别介意哦。

不是吧，我跟他很像？我疑惑地趴在地上，跟阿木一起围着盯着少女K。

是啊，很像，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感觉你们很像。你们活着都有希望，朝着希望奔跑，跑得慢或者跑错方向都无所谓。

哦？希望，有嘛，我就是穷屌丝一个，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有的。阿木是条流浪狗，有一天我下班回家，那天加班，已经十点多钟，走在街上，孤零零的，时不时还吹着冷风。昏暗的灯光，照不亮回家的路。走到一个巷子，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我拿出手机，想想一来可以发光，另一方面还可以一键报警，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也得想办法求救。

嗯，是啊，那后来呢？

后来跟了十多米之后，我感觉越来越害怕，就跑了起来，后面到亮的地方才发现是条狗，那时候他浑身长毛，很脏，他就一直跟着我，跟我回家。

后面你就收养了他吧，难道我也是给了你安全感？我半开玩笑地问她。

你猜。哈哈。少女K和阿木在草地上跑了起来。

阿勇想着这些细节，心中涌起一阵阵酸楚。

阿勇望着装狗粮的碟子，心想当时的自己生活并不宽裕，但是当他听别人说狗吃剩菜剩饭容易掉毛，他毫不犹豫地去买了一大袋狗粮，计算好倒在碟子里，有点像小饼干，咖啡色，闻起来有想来一块的冲动。

阿木并没有像他主人一样无情，每天他听到阿勇回家都会到门口迎接，死命摇动尾巴，阿勇没有时间遛他，但是他却是这么忠诚与热情。

人不如狗。少女K曾经说过。

阿木晚上睡觉应该不会觉得冷了吧。阿勇想着。

坐在旧货市场淘来的沙发上，抽着烟，想着和少女K在一起的场景，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有她的身影，她的声音，还有他们做爱的场景，这些都伴随着阿勇踏入房间的第一刻起，挥之不去。厨房还有昨晚做饭没洗的碗，之前都是阿勇做饭，少女K洗碗，接着她还会把房间收拾一次，把地拖一遍，整理完毕，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看书，看电影，接吻，有了兴致做爱。想着想着，阿勇竟然落下泪来。

智能音响里播着大街风的慢摇，屋子里面阿勇哇哇大哭，哽咽一番之后，阿勇作了一个决定。

搬家。

四、

他们好可爱，哈哈，我最喜欢石头了。

少女K穿着粉色Kitty内裤，趴在我身边，看着一个真人秀的电视节目。我看着她的背，光滑如水。细小的脖子上面长着一些细黄毛，摸上去让人感觉踏身草原，一望无际的天空下面飘着一团一团的绵羊。她的胸部并不大，用手去握刚刚好，有时候还会调皮地跳出来，我又去握，她又跳，不安分的样子，少女K并没有挪动身子，两只小兔充满活力，我也乐此不疲。少女K并不阻止我这么去做，她一边看着电视节目，一边咬着自己的指甲，她习以为常，我深陷其中。

阿勇，过来跟我一起看节目。

我在看呢，其实我一只手还停留在她的胸部，另外一边的注意力早已放在她的臀部和腿部。

以后你会跟我生这样的小孩吗？她转过头来，窗帘随着风的吹拂，光线随之飞舞，这些平凡的事物把少女K的脸分割开来，一半是期待，一半是答案。

你的眼睛真美。我并没有空闲的手去拨弄她的秀发，只能用眼神指出她的灵动。

你喜欢就好。

少女K时不时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她是快乐的。

你和阿铁是怎么认识的？我看她这么开心，就把之前的疑惑提出来，希望可以得到解决，我想，没有其他时机比这个更好的了。

诶？这个，你问这个干嘛？少女K并没有回过头来。

好奇嘛，我和阿铁也认识有大半年了，怎么之前没见他介绍过你。

我不是说过了嘛，你上次见到那个短发女生是我姐，他是我姐的男朋友。不对，是前男友。

哦。我没有追问下去，细想过分追究必然导致她的猜疑，不管我有什么居心，她想必也会在这个居心上面添油加醋，抑或无限放大，毫无边际。我点燃一根烟，想着事情发展的轨迹，暂时也发现不了新的答案。

少女K。我突然叫了一句。

怎么了？吓我一跳。她把节目网页关掉，转过身来，两只年轻有活力的小兔一起望着我。

我这么叫你，我总感觉有些异样，像是称呼一个陌生人。

我喜欢你这样叫我，没事的，别乱想了，而且你这样称呼我，你不觉得酷酷的吗？我是十二分的满意。

没有，我听阿铁叫你Kiva，你喜欢哪个？我把烟掐灭，显出几分严肃。

哎呦，你好烦，我要看节目了，不理你了。说完，起身套了件我的白衬衫，抱着电脑去了客厅。

晚上出去吃宵夜，你晚点等我消息。

阿铁又发来微信，最近吃宵夜的频率有所增加。我看着少女K，决定带上她一起。顺便感谢阿铁，因为他我们才得以认识，相熟，相知，一切都是缘分注定，顺利自然。

五、

阿勇点了一份拌米粉，一份瓦罐汤，手机里面放着海龟先生，吃完早餐。我得完成两件大事：找到合适住所，忘记少女K。阿勇自言自语道。

打开手机便签里面记录的昨晚网上整理的看房信息，第一家，文明大道南外文明小区18号。沿着一条巷子进去，交叉路口有面大墙，上面贴满了广告，东阳山路23号，一室一厅，拎包入住，只需700。700，阿勇想了下，五分之一工资，剩下五分之二得吃饭，五分之一各种费，一个月就能剩下五分之一，行吧，住得舒服就好，于是调头，往东阳山路走去。

南方的太阳很讲人情，当你心里孤冷，他便光顾，从不迟到。

这边的路更加大些，水泥铺着的小区路，700能在这里找到合适的住处，那得有十足的运气。小区门口的铁门满是褐色的铁锈，怕是许久无人碰过。保安室也空无一人，走进去有个小区花园，几个老人来回走着，四目无神，稀疏白发，在朝阳的照射下，像地上的枯叶，有种规整好然后点燃的冲动。

突然一条狗冲了出来，扑在阿勇的身上，此时的他沉迷于枯叶燃旺的火焰的旺盛生命，却不曾注意到周围有什么异样。

狗体型不大，却异常有力，然而又不像在驱赶敌人，也不像恐吓异类，而更像是一种欢迎仪式。

阿勇往后退了几步，失去平衡倒了下去，忽然脸部就有一股强烈的呼吸，湿粘的舌头一下子就占领了他的脸部。

阿木，阿勇用手抱着阿木，不直觉地大声呼叫起来。阿木也来回摇着自己的尾巴，摇得越激烈，阿勇就抱得越紧。

抱着阿木，阿勇却没有想起少女K，哪怕一丝也没。

也许是缘分，也许是人为，我听我妹妹说起过你，说你是她朋友，叫阿勇。我从地上爬起来，阿木缠着我的腿不放。

不对，我是她男朋友。阿勇像纠正老师问题一样认真，一字一字咬清，呼吸也是稳重无异。

短发女生突然笑了起来，这是阿勇第一次见到她笑。上次喝酒她面无表情，众人劝酒，岿然不动。她笑起来倒是有几分亲切，但并不真诚，桃红的嘴唇微微一动，小部分的脸部肌肉拼凑出这个笑。

阿勇想起来了，少女K，她们的笑容恰似一棵树上的两片红叶。

我不管你是她的谁，我有个事情问你，你能帮我联系上阿铁吗？她的表情轻易地变换。严肃而冰冷。

阿铁？我也有半个多月没联系他了。阿勇像是受了蛊咒，木木地站着，诚实地回应。

那你把你手机给我。她的手伸到了阿勇身边。

阿勇把手机给她，她迅速地打开了联系录。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阿铁和她是同一天失踪的。短发女生吐出一句。

阿木也不缠着阿勇的裤腿，安静地坐在一边，她也坐在一边，阿勇好像明白了一些，收起手机，也坐在一边。

夏日的阳光突然照在身上，树影下面吹着微风，竟然有几分秋日的凉意。

六、

你这小毛驴电力还行啊，三百斤都能跑这么快。哈哈。阿铁在后面并不安分，车身随着阿铁笑来回摆动。

小心，下班了人好多噶，别乱动。阿勇连忙劝阻阿铁。

人和人相熟并不需要缘分，只需要相关利益。阿勇单身，下班毫无活动，阿铁好玩，而且他没交通工具。

你知道吗？以前我在搞工程的时候，别人都叫我曾总，去娱乐场所消费万把块钱眼都不眨一下，反正赚钱容易，那时候我迷恋一个舞娘，七天，就只有七天，我就把她搞定了。

阿铁坐在小毛驴后面讲着他的故事。

她叫阿雅，是会所的头号舞娘，第一眼我就迷上她了，那刻起我就决定要把她拿下，那时候也花了很多钱，不过值得，现在我也不后悔。

阿铁见阿勇没有说话，有点失望，担心自己讲的不够精彩，于是说话声高了一度。

我最喜欢她的腰，在肚脐眼那里有个火狐狸文身，每当她脱光衣服，占有欲就胀满了我的头。

我愿意死在冰川顶峰，看着日出日落，即使下一秒化身坍塌。

阿铁进行了一个文艺性的结尾，车刚好到一个红绿灯处。99秒。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

现在距离阿铁和少女K消失已经有两个月了。汗水流进阿勇的眼里，顷刻间鼻子一酸，泪水直流。

少女K，我怀念你，我日夜都在想你，你死哪里去了，我下辈子也不会原谅你。阿勇蹲在墙角，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铁说，阿雅对我很好，别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多少都得给些面子，她也更加本分，一心一意对我。我对她的好也没得比，那时候刚刚出自拍神器，我半夜开车去深圳，第二天她生日，当她看到几个里面的自拍神器，她当场吻我，她脸上的笑我现在也忘不了，虽然花了一万多，但是都是值得的。我给她租了套房子，在小区内，我也很少回家。

阿铁说着，猛地喝了一杯酒，我抬起头看着他。

多情总会留债，我老婆发现了我和她的事，而那时候阿雅已经怀孕，阿雅愿意为我生下这个孩子，我那时候真的很感动。我天天照顾她，连续几天都没回去睡过觉。有时候她妹妹也会过来，她妹妹也是个漂亮的女生，不过她还在读书，没课的时候才会过来。

嗯，不错啊，你和阿雅就过上了小日子了，你连家都不回了，你老婆之前也没察觉。阿勇放下手中的肉串，兴趣更加浓厚。

是啊，有一次我老婆跟踪我，被我察觉，我径直回家，跟她大吵一架，后来出去我一个人喝了很多酒。很晚我去找阿雅，却发现她妹妹在洗澡，阿雅已经睡着了。阿铁露出笑容。

阿勇停止了呼吸。

是的，你没猜错，那晚我把阿雅妹妹办了，嘿嘿，你不知道，她妹妹比她更有魅力，身材没得说，还是个大学生。阿铁显出几分得意。

那她妹妹就这么从了？你即使长得帅，也不至于吧，两三下就把一个女生办了？阿勇一杯酒下肚，四肢微微一颤，神经末端冒出几分寒意。

是啊，她也就是半推半就，我早就观察到她对我有意思，在她姐家的时候，我们也会有交流，有时候是语言，有时候是眼神。她总是避着我的眼神，却又渴望着我的眼神。趁着酒意，我就把事情圆满了。

我低头吃着烧烤，没有再说话。

老板，再来几瓶啤酒。阿铁叫来老板加酒。

七、

少女K是大前天消失的，前一天晚上我还和她亲热了一次，她很热烈，很主动，我也配合着她，没想到这竟是离别前的晚宴。阿勇发来微信。

我和阿勇是骑车认识的，有一次骑行，我和他一起登上了山顶。从此便成为了骑友。

他把我约在了附近公园的草地上。我们把车放在地上，躺在草地上。

阿勇躺着不说话，只是望着天空，贴着地面都可以闻到草的腥味。我把话题打开。

不是吧，怎么会突然就离开呢？之前也感觉你们感情很好。不过最近是没见你们俩了。我望着碧绿的草地，在不远处草地和天交集在一起，造物主自是神奇，是色彩把他们连接在一起。

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她为何离我而去，那天早上起来，她不在床上，我喊她的名字，没有理会，后来我把房间找遍，也不见她的踪影。后来我打她闺蜜的电话，她们也反应没见到她。这样子到底算什么，她和我至少也要来一次吵架式的分手，抑或是和平之约，但是这些统统没有，这让我感到异常的盲目和虚空，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怎么办，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我在家喝了两天酒，每次口渴醒来，她的场景就会播放，毫无节制，一个个生活场景，生动而清晰，我快疯了，直到今天早上，我睁开眼睛，我突然明白了，你知道吗？这种感觉概括起来就四个字:

怅然若失。

我感觉到阿勇的激动，他跳了起来，在草地上来回走着，对，没错，是怅然若失。我把少女K当作我生命中的全部，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当她悄然离去，我的生命残缺，我的肉体阵痛，每当我伸出手去，想抓住这消逝的一切，无论我多么卖力，多么专心，都是虚空，得到的是无尽的虚空。

唯有家人和爱不可辜负。

阿勇总结了这句话，我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这时，他又躺了下来，我和他在草地上看了一下午的天空。

那你还是继续找找吧，也许她是来不及交代。我假想式地安慰道。

没用的，她电话，微信都没了动静，也许是诀别。阿勇又陷入了沉默。

从今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从今以后我不怪你，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阿勇在朋友圈写下了这句歌词。

八、

故事并不是这样的结局。

没过几天，阿勇就找到了房子，但是他遇到了那个短发女生，短发女生今天下午三点，和阿勇约在了咖啡屋。

短发女生戴着红色墨镜，大红唇，身穿黑色雪纺衫，黑色简约皮鞋。看得出，她为了这个约会精心打扮了一番。

一落座，短发女生就开口说话，阿勇，你好，我是阿雅。

阿雅？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天啊，坐在阿勇面前的竟然是阿雅，一个闻名一时的舞娘，短发后看起来普通平凡，身材略显臃肿，面容憔悴，若不是戴了墨镜，想必她也无法这么正式地跟我坐在一起，公布这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那，那你跟阿铁原来就相识，不仅相识，还相爱，我听说你怀了他的孩子，现在孩子也出生了吧？一大堆问题挡在阿勇思维门口，这些问题也是随着语言习惯被提出来。

是的，后来他老婆来我那里闹，我和她打了起来，上次跟你见面也是，她老婆来闹过，我才摆出一副欠债的表情，不过这次她有所准备，带了几个凶狠的婆娘，把我推倒在地，我撞在了茶几上，孩子没了，血流了一地，我没有伤心，我也不去寻死，我知道，迟早有这一步，但是我很惋惜，一个小生命并没有罪，罪都是后天积累形成，达到一个命点变会爆发，我知道，今年是我的命点。阿雅喝了一口水，面无表情地坐在阿勇对面，但阿勇却拿捏不准，她到底是看他还是在望着别处。

我为了他放弃工作，不顾身材，他却消失，我痛恨这个男人，他简直不是一个男人。对我也不多说，我不是祥林嫂，到处寻取无用的同情，我今天来是跟你说重要的事情，你也许猜到了。阿雅把墨镜摘下来，放在水杯旁边。

阿勇喝了一口咖啡，感觉冰冷无味。

没错，Kiva是我的亲妹妹，也就是那个叫阿铁的人欺负的女人，也是你说的你女朋友，在那次宵夜不久，事情就发生了，当初他们瞒着我，但是女人都是水做的，水是最润物无声的物质，察觉一切轻而易举。让我想不到的是，他们两个竟然相互宣称爱着对方，也许那时候你和Kiva还在热恋，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也无法理解，你也不必过于在意，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都会得到造物主的洗礼，死后自会无罪。

阿勇把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外面炎炎夏日，阿勇全身冰冷，无数个冰块填满他的身体，尖锐地刺痛着神经，一股股膨胀感从心底喷薄而出，阿勇强捂住嘴部，抑制住内脏翻滚而出的呕吐感，阿勇站起来又跌倒在卡座上，两行泪水顺颊而下。

你还好吧，阿雅见阿铁浑身发抖，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经历背叛的人同情心也会随之匮乏。

后来我才知道阿铁是和我妹妹一起走的，他不要我，不要之前的家庭，不要所谓的事业，我妹妹也不顾亲情，做出这样的事，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并没有团圆美满的结局，现实就是现实，童话就是童话，他们没有交集，你不能奢望道德和情感附属能够去实现自己的私欲，你能做的，就只有守住自己，在造物主面前，仁慈真诚地生活下去。好了，我们就此告别。我们都去开始新的生活吧。

阿勇僵硬地坐在那里，混杂的液体从捂着嘴部的手指尖流出来，阿雅刚刚走出店门口，她便听到服务员的惊呼，从橱窗中看到一个人倒地抽搐，众人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