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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丛跳草

2022-05-14  本文已影响0人  人可_

跳草的中文学名好像叫凤仙花,不过我并不太确定,因为在我眼里它是草不是花。我知道在德语里它叫做Springkraut,Spring是跳跃,Kraut是药草,一来二去,我觉得很符合它的形象,于是总是习惯性地叫它跳草。

我以前并不认识跳草。有一年,我和先生在林间散步,他突然神秘兮兮地跑到一丛不起眼的小草前面,招呼我过来捏一捏它的叶片。我将信将疑,见状,他便用手轻轻碰了碰,“噗噗噗”,像极了游戏中的豌豆射手,小草立刻向四周发射出一堆小豆豆。我觉得十分惊喜,准备下手,触到叶片的时候,不知为何有种软绵的肉质感,完全不符合跳草瘦弱单薄的形象呀,我定睛一看,哎呀!一只蚱蜢隐在翠绿色的叶尖,我这是抓到了它的腹部,吓得我连连后退。这就是我和跳草的初相遇。

这两天,我在花园里也看到了跳草,这才有了仔细观察它的机会。

跳草是丛生植物,一根细弱的主干,上面生着许多狭长的叶片,与其说是叶片,其实倒更像是松针或者仙人掌的刺,都笔直突兀地立着。已经成熟的呈紫红色,只要轻轻触碰,就会像爆竹一样炸开,里面有一粒粒排列紧密的种子,嫩绿色的,不过芝麻粒大小,也随着爆炸的张力弹射出来,在周围的泥土里寻找新的生存机会。已经炸开的呢,露出了里面的间隔膜,乍一看有点像迷你版的豌豆荚。

每次经过的时候,我总想像着它们挺着细瘦的腰身,舞着赢弱的手臂,正伺机等待着每一个可以跳跃的机会。我知道它们是杂草,也知道这是它们繁衍生息的方法,但还是忍不住游戏的乐趣,我张开手掌,在草丛中一拂而过,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小鞭炮欢快地炸了开来。

家里的小朋友也十分喜欢这个游戏,总是拿着根小木棍在草丛中一顿乱舞,跳草的小种子常常窜到他的头发上。我格外喜欢这个场景,在夕阳金色的光辉下,一个还处于生命初期的娃娃和田间尚未萌芽的种子,这些稚嫩无邪都被揉在了一幅画面里。

我后来查了查资料,跳草源于喜马拉雅山脉,它可以在海拔2500米左右的山地迎着风雪高歌。生命力顽强的物种,见惯了风霜雨雪,所以在平原盆地这些温和的环境里也不缺乏驰骋江湖的气概。于是,欧洲大陆几乎遍地可寻,跳草也成了“入侵性物种”,消除的办法只有连根拔起。

有时我好奇地想,它们是一步一步从山端蹦下来的吗?一株把种子投递出去,新的一株长成,又继续重复着这生生不息的循环,直到跑到山脚下,又渐渐开枝散叶到陆地的边边角角。它们被定义为“入侵性物种”,说到底只是生命力极为顽强,却又没有果实为人类所用而已。

自然界里聪明的植物比比皆是,兰花善于模仿,把自己装扮成授粉昆虫的模样,即便是没有花蜜的奖赏,也能引得“蜂”拥而至,协助散播花粉;蒲公英的小伞则凭借着风力远走高飞,把生命的希望带到所有风吹得到的远方;跳草呢,也不愚笨,弹跳之间就是生命的延续,日积月累地,也能奔赴千里之外。大自然没有赋予植物双腿,但它们几乎无一例外地以另一种姿态奔跑着。

人类常常以思想力、意志力自居天之骄子,以攀爬山巅、深潜海底而豪气万千般地征服自然,我们可能时常会对这些柔弱的花花草草满怀怜惜之情,可换个角度来看,它们其实不乏强劲坚韧的意念和毅力,于我们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它们到过我们没去过的远方,看过我们没亲历过的风景,是极易忽视却又不容小觑的存在。是吧,这渺小又伟大的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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