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散序

雨是在向晚时候落下来的，大概六点多的样，今天正是值清明，沉暮的天萧索而暗沉，也裹着惊雷在城市的一角上演，稍后闻着这新生的雨气，顿然间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寂寥，也不为别的，只是应着这节气有感而发，我觉得四月是我这前半生中不该有的月份，自然遇见的都不是些什么好事，自去年开始我住的这个地方就注定让我不太舒服，一者是在公路旁边车辆川流不息，每每至夜里三个点，都让人难以睡去，人一旦没法安稳睡下自然想得事情就越多，为此很多时候就越发折磨。
今年是个特殊的年份，表面的平静下带着诸多的暗涌，索性的是，在这场疫情的蔓延下我们都还平安的安稳了下来，也只有当灾难面临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生命存在的意义及脆弱，先前偶然看到《流感》、《釜山行》的时候觉得仅仅觉得是一种艺术手段的呈现，而如今当事实与自身擦肩而过的一刻，也才明白，一个人安稳的活下来，已是万幸，而这也正是平凡而宝贵的意义所在，那么，还有什么事情会过不去呢，尽管一路艰辛，亦或苦楚。
而之前记不得在什么时候听得哪个同事说起，好像是对小情侣吧，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后面因为学业也两人自打分开，偶尔见个面，离别长相见短的，而当女生已经得了癌症住院快不行的时候才打电话告知男生，说“想你了，你来看看我嘛”后男生因耽误了些功夫，也便是最后一面都未见得上；当每个生命尚且存在的时候，大多我们都不以为然，后慢慢的失去之后，方才懂得情深义重；倘使在古时，要联系到一个人，需要知道他的姓名还有住址，还需在有了想法之后提前安排行程，走很远的山路，坐很慢的马车，还需在提前几个月写信告知，否则即使去了也未必能遇得上，如此一算，如果还顺利，少说一场相遇需要付出至少半年的光影，而在以前科学不发达，人的寿命又比现在短的多，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用这样的代价来赌，如此想来，那句“这一别又不知何日能相见”的话是显得多少感伤而沉重了。
岁月更迭，想来一切都已变味，纵使是每年的清明这个坎，显然也越发的凄然而潦草了，记得小些时候每每在这之前都神情激动，需提前跟爷爷备好黄纸，老一辈多少都有个祭祀主持之类的，也懂得做些纸活，清明前就需要备置好香火纸钱、标之属，打早的时候就需要每家自带米、蔬菜、肉等食材，前往坟场，开锅挖凿取水升火等，而对于孩子而言这无疑是场春游的野炊，甚是新鲜，也都惊奇。
都还记得小时候的清明都是阳光明媚，孩子们需要做的任务就是早早的去折杨柳啦，折回来挂于门头，方才显得应节气，完了多余的杨柳枝又可编成杨柳帽用于遮阳，对于孩子来说都是新奇的，但其中为何需要用到杨柳我却不得而知，想来也可能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以物念人、睹物相思吧，或许也跟那湘妃竹的传说一样吧，都是寄托着对于不在人的思念之意，完了这一天的光影都在日常备食，修整坟中度过，至饭前需全族进行制备酒水茶点一一对着坟头祭拜，有的也深深默默驻足，对着坟头说上些想说的话，随后便才是大家一起席地吃饭。
而也听闻在久远以前，这个日子是最为凄惨的，因为生活的穷困而无望，只能借此机会抒发一下感情，这个说法我却深信不疑，同杜牧的“路上行人欲断魂”一样，先前完全理解不了这其中的意味跟感情，这样一想，情真意切，没有任何夸张跟虚拟的成分。
而如今缺乏的是一种情怀，后往往几年间的清明，我也未归家，大部分也是各家祭拜各家的祖宗，其次也跟大多数传统的节日一样，美好的节日过成了正正当当的饭局，想来如今生活节奏之快与随之而来的荒谬感觉，也让我有些苦楚，那么，小时候的那个我，又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