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写满老练的孩子

文：许大果

水果店（图片来源于网络）

这是一间门面窄小的水果铺子，店铺显得颇为残旧。门上方的牌子上，“水果店”三个字显得隐约不清，羞涩难当，至于是哪个名号，就着实分辨不出了。不过，仔细一看，店内水果除了数量稍显不足之外，品种倒也算得上齐备，其摆置也十分有序，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水果看起来也颇为新鲜。

我和室友何晓雨两人在小水果店门口稍作停伫。结果，一个看铺的小孩就轻快地从店里头踱了出来，笑脸盈盈。这孩子约摸七八岁的样子，眼睛不大却很有神，皮肤黝黑，脸色并不好，像是干瘪的橄榄，他剪着粗糙的短发，身上穿着件灰黑色的毛衣，套了条褐色的布裤，裤腿只盖到脚踝上方，脚上不见袜子，单单一双泛黄的布鞋。

窄小的水果铺，就那么一个小孩在看铺。然而，那孩子却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要买什么水果啊？这些水果都十分新鲜可口的！”小孩的语气热情而又跳跃，同时透着熟练从容。我看见他的眼睛里边闪动着难以言喻的狡黠。那一刻，我竟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种威慑力。这种想法显得十分可笑，在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身上，我居然能瞅出这么种力量来。

我走到摆放草莓的浅底筐前，微微弯下腰，伸出手拣起一个草莓，看了看，“多少钱哪？”

不消一秒，小孩微笑着回答，“小的十五块钱一斤，大的二十块钱一斤。”他补充说，“这些都是刚摘的，很新鲜很甜的。”他显得非常熟练。

“很小可很贵耶。”我嘀咕着。晓雨站在一旁看着，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孩微微抬起头来，毫不犹豫地答道：“现在都是这样的，草莓都是刚上市的嘛，价钱也就这样了。”他稍稍收敛了笑容。不知怎的，感觉他的口气里边有种“难道这也不知道”的意味。他一下子就逮住了我的嘀咕，干脆利索、应答自如，全然没有半点踌躇。反倒是我们两个四目相对，嘴角挤出生硬的笑意来，不语。

晓雨赶忙把视线移开。看到一旁的香蕉，挺大挺结实的，皮上没有饱经风霜的痕迹。于是，她开始挑选，余光瞥见那孩子就一直站在我们的旁边，因为那时光顾他家的就我们两人。

他拿着把像是小型镰刀的水果刀，问晓雨：“你要哪几个呢？我帮你切。”晓雨在那里犹豫着，拿起这把瞅瞅又拣起那把看看，小孩在一旁又重复了几遍：“你挑，我帮你切。”

又等了一会儿，晓雨拎起一串来。他二话不说就接过去了，指着那串香蕉，问道：“哪几个啊？”

“就这六个。”话音未落，他刀起蕉落，十分麻利。然后便拽出个胶袋把香蕉套上，一气呵成。我看着不错，也挑了几个。

“还要买其他什么吗？这里的水果都很不错的。”

我们摇了摇头，说要结账。他就在一个简陋的木柜前停住，称好重量，很快就把钱收下了。他的脸上又铺满了笑容：“欢迎下次再来。”

“姐，我回来啦！”一个小个子小男孩欢快地跑了进来，后头跟着一个女人，提着书包。大概是他们的妈妈吧。看铺的孩子轻轻应了句：“嗯，今天挺早。”

我和晓雨互看一眼，就走了。我感到很惊讶，小声说道：“那是女孩啊？”

“是啊。你没看见她打着耳洞吗，戴着小花样式的耳钉？”晓雨认真地说，“那个小女孩怕是没上学，一直在水果店帮忙吧。她很会看铺呢！没有大人在，就她一个留在店里。天呢，刚才她的回答还真是厉害，眼睛里边全是精明。”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心中满是愕然：那孩子是女的？想想她的穿着，彻底的一个男生头，确实难以想象。然而，她还是像每个爱漂亮的女孩一样去打耳洞，戴耳钉。而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身上更多透着的竟是一种与之年龄不符的老练。而她的弟弟，依然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