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的心事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七期：在春天，去看一个人（3）少女

马路坐在街边花坛旁边的长凳上，望着十字路口对面铁丝网圈起来的篮球场里，随着音乐转圈圈的一对对男女有些出神。

一团团柳絮随着风在马路眼前打着转儿，飘来飘去。马路更心烦了，挥了挥手，驱赶眼前的柳絮，一小团柳絮顺势落在马路脸上，马路挠了挠脸颊，思绪随着一小团柳絮，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时光回到小学，一天自习课上，老师突然拉开门进来，喧嚣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老师身后还跟着几个学生，看起来和马路他们不太一样。

学校是村办学校，学校里的学生绝大多数是本村的孩子。男孩子们一下课就去操场玩摔老宝，弹玻璃球，吹洋人，弄一身土，脸上汗渍活着泥，双手也沾满泥土。

这几个新来的学生，衣服干干净净，脸上也白白净净。

“小雅，你坐马路旁边。”老师一指马路旁边的空位。一个脸上肉嘟嘟的女孩应声而出，朝马路走了过来。

小雅有一双大眼睛，齐耳的短发，带着一个小花发卡。

自打第一眼看到小雅，马路就把小雅当媳妇看了。嘴裂开好几天都合不拢。

“长大了，你当我媳妇呗？”一次马路悄悄问小雅，小雅脸通红，狠狠瞪了马路一眼，一天没理马路。

小雅的字写得很漂亮，她的毛笔书法参加市里比赛，还获得过三等奖。马路的字很难看。

冬天，马路的手背就会皲裂，露出鲜红的肉来，一碰就疼。上课的时候，马路就把靠近小雅的那只手放到小雅的衣兜里保暖。

马路数学学得很好，课本上小结有个思考题，老师做为家庭作业，第二天检查。马路琢磨了很久，总算算出来了。

第二天数学课，马路期盼着老师点名。老师果然先点名马路。马路说出答案及解题思路，老师很满意。

小雅举手了，不仅给出答案，还给出两三种解法。马路有点吃惊，第一次在自己的强项上被女同学碾压。马路看小雅的眼神有点变了。

到了高年级，马路才慢慢地发现，小雅只是学习比较刻苦而已，数学上没有像刚开始那么厉害。“肯定是家里有人辅导她做作业。”得出结论的马路得意地笑了。

小雅还特别争强好胜，体育课做仰卧起坐，小雅一口气做三十多个，脸都憋红了，拿了全班第一。

学校组织拥军拥属活动，要求每个学生交一副鞋垫。村里的孩子都如期上交了，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遭到小雅他们几个家长的集体抵制。事情最终的结果就是小雅他们集体转学走了。

分别来得既突然，又迅速。

伴随着遗憾，马路上了初中。在一次和死党去小学班主任家拜访时偶然得知，小雅就住在老师家楼上。

马路初中是到市里上学，离家十里地。平时住爷爷家，周末回父母家。每到周末回家，马路都要骑车绕路到班主任家附近晃一圈，期待能够碰到小雅。一次次期待，又一次次失望。

“阿嚏”一根柳絮飞进马路的鼻孔，马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从回忆中醒来。

篮球场上，一个上身穿红黑相间格子衬衫的人，没有舞伴，一个人端着架子，随着音乐疯狂转圈。看那身段，那舞步，是个舞林高手。

“这么转，头不晕吗？”马路腹诽地想。

马路可忘不了小学的时候，他在操场转圈，头晕一头碰在国旗旗杆上，头上起个包，被小雅嘲笑好久。

对于小雅他们集体转学的原因，马路在很多年之后，跟父母聊天的时候了解到一点点真相。

马路上学的时候，刚开始也是以借读生身份上学的，每年要交几百的借读费。几百是个什么概念？有一首经典儿歌《一分钱》，说得就是那个年代。

一分钱可以买2块麻糖，或者3个甜甜的爆米花球，或者两勺酸梅粉。一盒火柴2分钱，一根奶油冰棍2分钱，冰糕5分钱。一家两口务农，一年收入三四百左右。

父亲后来请大队书记吃了一顿饭，马路后几年的借读费就给免了。

小雅他们一定是因为借读费引起家长们的不满，鞋垫只是个导火索而已。

又是该死的校长。校长最终因为贪污，提前退休了事。

手机响了，马路叹了一口气，接通电话，电话传来小雅的声音：“你又跑哪里躲闲去啦？赶快回来做饭！”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