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的诗诗与酒,故事和远方

唱着诗与远方,再到海子故乡

2016-11-17  本文已影响0人  我是听潮

文:听潮

有些地方到过一次,可作永久过客;有些地方离开虽久,但终有一天还会回来。平生走过很多的路中,很多都是彼此两忘,唯有一些例外,譬如海子故里,一直都念念不忘。

算起来,距离上一次去海子故里,已是四载有余了。上一次我是一人独行,这一次有老友行之、新友小九相伴,其中况味大不相同。当时虽一在吉安,一在宜春,一在杭州,但难得的是三人都有空闲,不想辜负大好春光想出去走走。另外此前我与小九神交几年从未相见,这一次是个好机会。再加上最为崇拜海子的小九从未到过海子故居,他还存着在海子墓前火化寄送一本自己诗集的执念,故而三人一拍即合,说走就走。

商定好后行之先去宜春寻小九,我则直接从杭州出发,3月29日三人在高河镇会合。本来计划天黑后一起到小镇上的旅馆住一晚,第二天直接去海子故居,余下的时间再做打算。然而事有曲折,小九此行最重要的一本诗集,在临行前不知道怎么丢了。于是不得不在安庆聚首,等快递将书寄来再做打算。

大概是因为神交许久,见到小九的时候,并不觉得陌生,反而像是故友重逢。当时天很晚了,三人在街上游荡了许久,最后还是找了一家十字路口的小排档,点了炒菜要了啤酒,指点江山,倾诉平生意。回到旅馆后,三人又是一阵乱侃,而后向来精力无限英雄无敌的小九最先睡着了,我和行之则聊到了凌晨5点多。第二天的时候,下雨走不了远路,就到街上玩耍了一天,晚上终于是将诗集给盼来了。

三月的最后一天,天公很给面子放晴了。上午一起床,我们就动身赶往安庆汽车站,前去乘坐开往高河镇的班车。不知道是上天喜欢开玩笑,想以一些曲折给我们这段旅途增添些趣味,还是说我的一些朋友有时候太马大哈了些,原本20分钟一班的汽车行之他没看清,却反将12元看作了12点,于是几人又在车站逗留等待了一阵子,这么折腾着后来总算是带上了诗集前往高河镇了。

车速不疾不徐,车内放着桐城文艺节目,车外则是明媚的春光。欣赏一路的春光,与行之谈论一些对于诗词的见解,心中非常畅快。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总是在路上,一些难忘的事情得以忘怀;也是在路上,一些难解的心结得以纾解;还是在路上,一些模糊的东西开始明澈。这大概就是众生旅行的意义吧。而此次对于我们而言,却又不仅仅是旅行这么简单,于我和行之而言有一半更像是远行,于小九而言则更像是朝圣。而三人同行,这本身又独具一种特殊的意义。

车行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终于是到了高河镇了。几年不来高河镇的变化很大,高楼从平地耸起了不少,火车站和汽车站依然输送着川流不息的行人,然而虽然如此,依然还是掩盖不住它多年以来破落、沧桑的底气,而我们并未如若干年前的海子般在此驻足叹息,从礼仪店买了黄纸和三束花朵后,就走上了前往查湾村海子故居的路途。

小地方网络地图信息出错没法用了,小镇翻新后原来的参考坐标全都不见,但我与行之还是凭着依稀的感觉,找到了一条前往海子故居的岔路。犹记得几年前我坐着一辆陈旧的破三轮在那条黄土路上哐当哐当地前行,穿过林间,穿过池塘,穿过田野,再走上一会儿才到。面前这条已经倒好水泥的可是同一条路?心中虽有犹疑,但还是凭着感觉向前。等拐了一个弯后,就完全确定了。

和煦的春光下,我们三人就那样慢慢地走了,穿过了郁郁青青的林间小道,到路边桥下老旧的铁轨上小憩,看着前方一池浩渺平静的春水,闻着一片片碧油油黄橙橙的油菜花所散发的清香,再瞧瞧远处一亩亩稻田和沟渠边盛开的野草花,心中不由地想起海子的名句,更感觉直接触摸到海子的气息。有些人就是这样,也许当他的灵魂融于这片大地的时候,无论多少年的沧海桑田,那片土地还是一样充满着他的气息。

三人一边看着风景,一边说着村庄昔时今日的变化,小九忽然不死心地再问行之海子在此地的情况,行之又提起了从前问路无人知晓其人的事情,小九无奈,感叹了一番诗歌节和文化符号的缺失,不无痛惜地说起村人的漠视和无知。

又走了一阵子,忽然想到到海子墓前应该有酒祭奠,于是就到路边的小店里买酒。买了六瓶酒后,接着我问老板娘要三个小杯子,小九觉得不需要推掉,没想到就在这时老板娘居然说了句让我们都十分震惊的话,她说:你们是要去祭奠海子吧,大路再直行不久就到了。当时我和行之十分感动,小九简直有点欣喜若狂了,欢喜之色溢于言表,与老板娘交谈几句告别,一扫先前颓色,眼中尽是欣慰。

就这样边走边聊,大概总共三刻钟左右,终于找到了海子故居。虔诚的小九又在纠结海子故居路牌的缺失,以及旁边不远处建小广场有点打扰诗人家的安宁。

海子故居就是海子的家,几年来还是老样子。他的父亲坐在门前的一张小板凳上,静默地看着远方,似乎亘古以来即是如此。上次一人独行时所见的是不是同样的画面已经模糊不清了,但相同的是,此次三人看着他父亲就那么静默地坐在那里时,一样如我当初一样不知道如何走上前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打扰老人的安宁。

纠结了须臾,我叫了声“伯父”,行之问了问“能不能进去看看”,小九说了什么记不太清了,终于还是打破了岑寂。老人像给路人指着远方的道路样,让步指了指自己的家,我们便走进了海子的故居。

故居客厅里一切如昨,楹联隽语挂满了墙壁。书房里依然放着海子生前的遗物和看过的书籍,只不过书桌的布局稍稍变了些。我们在瞻仰遗迹的时候,海子的母亲不知道什么走了进来,她还是老样子,相比之前更苍老了些,与我们寒暄着,拉着一些家常,很明显的可以看出老人希望有人陪伴。当我和行之说起之前从造访过之时,老人说自己完全不记得了。这也难怪,对于她而言,虔诚如小九也只是过客。

由于来之前两手空空,并未带些许礼物,终究有点过意不去。看到书房里有最新出版的海子诗集典藏版出售,三人对视之后,小九买下了三本诗集作为自己的一番心意,并给我们仨留作纪念。海子父亲将书送给我们之后,还送了三本怀宁文选,一整本都与海子有关。当时小九在感叹安庆市终于重视文化符号了,行之怎么想的不得而知,我最直接的想法是今后再也不要来海子故居,即便来这里到海子墓前瞻仰祭拜即可,没理由总是打扰老人的宁静。谁能想到海子父母每天面对络绎不绝的来人是怎样的心境?

再逗留了一阵之后,我们去寻海子墓。海子父亲起身送我们,一如当时指着前家门一样给远行者指着前方的路,看着我们走远才回到家中。海子母亲则在门前临风看着我们。我们让他们回去后,去寻海子墓。

海子墓行之先前和朋友曾到过,而我当时因为一些原因作罢了,所以此次我和小九都是初来。刚开始行之看着远方觉得有些陌生,双足踏上泥土地上时说所有的记忆瞬间复苏了。

这一条田间的小路,坝渠下是浅浅的流水,有的稻田种上了稻子,有的则种满了一大片油菜花,一些种中晚稻的田里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草花,前方还有蒿草,池塘,小土坡,我,行之,小九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受着孕育诗人的地方的底细,揣摩着海子诗中的情景并试图将其一一复现。

与此同时,小九一路上还不忘呢喃着海子父亲告诉我们类似于广场的建筑是海子纪念馆,说海子父亲现在肯定会引以为荣,村人会慢慢理解诗人的。我与行之听着此语,一时无言,然而对建立纪念馆不用再打扰海子父母这件事,确实由衷的高兴,至于政府商业化的一些东西,就不去想它了。

穿过草径,绕过池塘,再走过一段黄泥路后,海子墓呈现在眼前。花费了半日的时光,我们终于来到了这里。

黄泥路上停放着一辆挖土机,海子墓前放了许多瓷砖,墓的后面还有一道护墙,看来此地和纪念馆一样要大兴土木了。行之提及几年前根本没有这气派,甚至墓前都还没有长青树,一切都是本真的,此次虽差强人意,但是毕竟是在豪华装修之前走过一段泥土路来到这里了,再过几年可能彻底商业化了。

我与小九两人甚是赞同,受其感染,不由地更为珍念此行。瞻仰了一阵子之后,小九拿出了自己的诗集在海子墓前吟咏,而后取出黄纸来焚烧。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海子收到了这样一份礼物,在我们烧诗集的时候,空气中吹起了微风,风助火势,使得诗集烧的十分彻底。

当那份历经数年艰辛编撰印制而成,路过几千里河山来到海子墓前的诗集《万物流亡》烧化后,我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海子墓前给海子斟了三杯酒后,我们各拿起一个酒瓶将瓶中的残酒一饮而尽。而后再各自开了一瓶酒,坐在海子墓的不远处,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喝酒,看云,不说话。可以想起的东西有很多,但却又什么都不想,任凭日光一寸寸移步西山。

此时此刻,你以为我会悟出什么人生大道理么?告诉你,没有。如果要说有的话,那倒可以用行之闲聊时说的那句:有些名山大川,这一辈子去过一两次也就够了,还有一些地方,即便在很多人看来微不足道,但无论多少次都值得重游的,就像海子故里一样,无论多少年,我们都一样还是想再来看看,因为接触文字后,我们灵魂深处一直都住着这样一个地方……

这算什么道理,只是闲聊说一些地方想去而已。这当然是没什么道理的,但是追求,信仰,初心,适意,心结,执念等等,人生中诸多的况味却又都在其中了。既是如此,又何须长篇大论呢?

坐了很久,后来的后来我们还是离开返程了。夜话一阵,又是沉沉睡去。在四月初又都各奔天涯,远在远方的风又已比远方更远。

又一次坐上了安庆开往杭州的班车,这一次旅行该如何结尾呢,我想依旧还是四年前引用的海子的那句诗最为恰当:

风的后面是风

天空的上面还是天空

道路的前面还是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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