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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短情长——读《查令十字街84号》和《山茶文具店》

2022-10-06  本文已影响0人  雨音raindrop

《查令十字街84号》是我几年前在北京的地铁上读完的。这本书实质上是一部通信集,它记录了美国女作家海莲·汉芙与英国查令十字街84号的“马科思和科恩”旧书店长达20年的书信往来。它不仅是海莲与书店的故事,更是爱书人之间的故事,爱书人和书的故事,大西洋两岸的陌生人之间的故事。

海莲不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作家,却爱书如命。对英国文学的热爱和对美国出版业的失望让她提笔致信,向远隔大洋的伦敦旧书店购买旧版书籍。不久她便得到了书店经理弗兰克的耐心回复,并对买到的书籍爱不释手。从此,她便经常向弗兰克写信购书。渐渐地二人熟络了,便开始关心对方的生活……海莲率真的性格和妙语连珠的行文也得到了弗兰克周围人的喜爱,慢慢地,弗兰克的妻子、书店的员工都加入了与海莲的通信,而海莲也开始为大洋彼岸的朋友们寄送一些礼品和物资。投桃报李之间,情谊更加深重通信和邮寄成了他们的日常中必不可少的美好构成。海莲对书的痴迷,得到书的狂喜,为人的直率、热情和慷慨,弗兰克的严谨细致和彬彬有礼、与海莲同为爱书人的惺惺相惜,书店员工的真诚、友好和善良……温暖的人情如一团团光芒闪耀在一封封跨越大洋的书信之间,汇成一股股暖流淌入读者心底。

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原因的耽搁,直到弗兰克去世,海莲也没能开启伦敦之行,踏入这家她朝思暮想的书店。

读到最后感同身受,黯然神伤。海莲的遗憾又何尝不是发生在每个人的身上?信件和现代通讯方式缩短了人心的距离,但想要缩短人与人之间真实的物理距离,却从来都很难——哪儿有那么多巧合可以推波助澜?多数情况唯有依靠非见不可的决心、费尽心思的筹划和翻山越岭的行动。现实却是我们都在自己眼前的圈子里疲惫不堪地打转儿,常常连缩短人心距离的勇气和行动都没有——仅在心中存有些许惦念就算难得了。

“你们若恰好路经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她良多。”

最近还读了一本书信相关的小说——《山茶文具店》。这本书让我一读钟情,立马喜欢上日本作家小川糸呈现出的真挚淡雅的写作风格。书里没有复杂精彩的故事情节,有的只是普通人琐碎的生活日常,邻里之间的往来,细腻的生活感触,镰仓当地的风物和四季,一封封信件的遣词笔墨,以及其间流泻出的人与人之间的复杂感情。行文的整体感觉都是淡淡的,不论写生死离别还是心中的歉疚不安,都是既珍重又安稳的语气,读来心里觉得格外平和。

雨宫鸠子除了经营山茶文具店,还承担代笔人工作——简而言之就是书法好的人代别人写信。挺难以想象还有这种职业存在,尤其是电话、电子邮件和即时通讯工具已经把互相联系的成本降到了如此之低的今日。但这些委托人各有各的原因——有的是为了传情,有的是为了致哀,有的是为了宣布离婚,有的竟然是为了绝交——有些事,唯有写信才显得郑重

鸠子从小被上代要求下苦功练字,在经历青春期的叛逆和逃离后最终回到故乡,继承山茶文具店并拾起代笔人工作。工作虽是幕后的,类似于“影武者”,却充满了仪式感,非常讲究——用什么纸,选什么笔,写什么样的字体,拟什么样的语气,传达什么样的情感,都需要代笔人根据委托人的要求进行深思熟虑。想要完成命题之下的艺术创作,代笔人需要融合自己对人情世故的理解,需要有感同身受的能力,才能让书信得体地传达心意。在工作和反思中,鸠子逐渐认清了自己作为代笔人的责任和价值。

文中书信

我边读边赞叹雨宫鸠子的工作,也羡慕她平静的生活和身边善良真诚的邻居与朋友。又或许正因为雨宫鸠子是个常常需要用心写信的人,她周围的一切才都沾染着书信般温暖亲切的特质吧。

书的最后一页,写着“未完待续”。作者也不忍心这美好的故事就此结束么?

那么我愿意像等待一封信一般等待下面的故事。


写到这儿脑海中突然又闪现出很多关于书信的作品。我发现,不管书籍、诗歌、电影或音乐,只要涉及书信的部分,几乎都让我印象深刻。

比如读到古代诗词里写信的词句,总会怦然心动。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不仅是因为词句优美,更是因为这些作品只要提到书信,字里行间总是揪着一团心事、一缕牵挂、一片真情。

所以书信怎可能被完全被现代通讯方式取代呢?电子邮件是很方便,但屏幕上的冷冰冰的字体终究取代不了一个人的手书所透露出来的温暖和郑重,所谓“见字如晤”,必须得是手写笔迹才行。微信等即时通讯工具是很快捷,书信邮寄过程的等待却让思念发酵而变得绵长。人们会好好保存信件,却很少会想着好好保存聊天记录——一则聊天记录被软件存着并不需要额外花心思,二则聊天记录也太过支离破碎,太容易被淹没在冗杂的信息中。至于电话和视频,虽然能让交流有声有色有效率,却也只如流星一瞬而过,无法像书信一样,或置于书桌抽屉,或夹于书本日记,能够时时展开温习

若是海莲处于我们这个时代,她恐怕根本不会和弗兰克有任何交集。这就是书信的意义。


我虽喜欢书信,却基本没有正式地写过信。只记得中学时代常常沉迷于类似于写信的方式——写小纸片。我们上中学的时候用手机的学生不多,家里有电脑的偶尔用邮件发发电子贺卡,写完作业用QQ聊天。但小伙伴们也常常递个小纸片、树叶子甚至卫生纸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内容或长或短,天马行空,读来非常有趣。我的小伙伴特别有才,竟然以我们自己为主角用练习本进行小说创作,写好一章,大家便一边传阅一边模仿脂砚斋批《红楼梦》似的进行批阅,批语常常让人笑得肚子疼。有时我们也会把喜欢的歌词抄给对方,把生日祝福写给对方,把自己的观点写给对方——不喜欢的老师、喜欢的动画、音乐和书……后来手机渐渐地在学生里普及了,我却仍旧爱死了收纸片和写纸片。

大学收到过好友寄来的明信片。似乎也送出过几张明信片。但不知为何,总感觉明信片不属于信件。对于书写的内容,也印象模糊了。

印象里收到一封真正意义上的书信是两三年前。信寄到了实验室。牛皮纸信封上的字迹娟秀俊逸,寄件人后面填着一个远方大学的陌生名字——她并非来自我的母校,和我毫无交集。我非常意外,便展开细细阅读。原来是位大二学生,为了解研究所的夏令营训练项目,不知通过何种方式从现任的学生会名单中找到了我的名字,遂写信自我介绍并咨询研究所情况。这个学妹自身非常优秀,对自己的发展也比较有想法,让我更加喜欢的是她这种提笔写信的方式——包含了满满的诚意。我于是根据信中给的微信号联系了本人,并解答了她的疑惑。之后便毫无联系。她是否在暑假来了研究所,我一无所知。但我始终记得把她的信捧在手上的感觉,记得拆开信封的感觉,记得把信纸展开细细阅读的感觉,甚至还记得自己是在图书馆的座位上完成了拆信和读信……这种时刻,现代人的一生又能经历几次呢?

寄托于纸笔的信件,愿我们都能好好珍藏。在这个时代还能愿意提笔写信,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这比用其他的方式,包含了一种别样的深情厚谊。千万莫说断舍离。断舍离是为了轻装前进,何必一味前进?生活太过琐碎,太容易被时间淹没,因此需要物证,提醒你勿忘故人旧友,勿忘来时风景。

毕竟纸短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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