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从张店回到家已经到三点多了,一进门,看见好多人坐在家里。娘让我给坐在中间的人叫姨。这是小龙的亲姨,她在青岛十几年了,隔几年才来一次。这个季节家里正是农忙:抢水浇地,耕地,播种棒子豆子,种棉花,虾农开始往池子里抽水。姨在家住了一周,感觉这次来给自己姐姐添乱,决定明天就走。从博兴到青岛的客车一天跑一班,每天清晨七点二十从博兴出发。婶子(小龙他妈)说明天走,又走得早,怕赶不上车,心理很惦记,我说:“明天我去送吧。”婶子一听,说道:“你方便哦,得六点就得走。”我说:“行啊,六点走开,七点能到那儿。”说了一会儿话,姨说要走,然后我出门送她,从我家往西50米就到了小龙家,正好走过一个院子的距离,巷子南边的一户人家的地基,北边是海杰家和小龙家的南屋和大门。地基上树早就砍没了,上面长着杂草和野花。这时,从西边开来一辆车,婶子说:“小龙来了。“小龙买车了么?”我问,“买了,可娘那买上了,花了一万两千块钱!”婶子说。小龙停下车说:“哥,来了?”“昂,啥时候买的?”我问。“前天,昨天刚发得钱粮,这不是放得鞭么!”他指着地上的红色碎纸说。“来,开开,我坐坐”我进车一看,里面全黑色的座椅,手动挡,“这挺符合你的口味啊!”我说。我爸妈,姨,婶子,另一个王婶也在这里看着车。姨看着地基上的菜说:“这是婆婆丁么?”“是,这是婆婆丁,那是曲曲菜”我妈说。这会儿姨弯着腰拔了几棵,我妈也弯腰拔了几棵,婶子也拔了起来。我妈说:“给你拿个袋子吧!”姨说:“家里有么?”我妈回家就拿了袋子回来。三人在屋后地基的坡上挖起了野菜,我们继续聊着车。
第二天,我妈五点起来给我下了面条,我五点半起床。快六点到时候,婶子来到我家,我赶紧喝完,发动起车来。把车倒出去,正看见姨身上挎着个包,背着个袋子,手里提着个袋子来了。提着的那个袋子里装的是昨天挖得曲曲菜和婆婆丁,另一个鱼鳞袋子很沉。上车后,我问姨:“婶子给你拿的啥?那么沉!”“昨晚静静(小龙姐姐)来了,拿了条大鱼,给我装上了,还有蒸得年糕,绿豆,棒子面,都是家里自己种的,我们那没有啊!”姨说。“嗯,这东西拿到城里就是好东西”我说。“你看看这里的水,这里的河,来,很高兴,走啊,真不舍得,那天在地里干活,看见俺兄弟在那里放羊,也没和他说话!”姨说。“那个放羊的是小龙他舅么?”我问“昂,那是俺亲哥啊,我认出他来了,他没认出我来,哎呀,俺那个傻兄弟!”姨又惆怅又抱怨地说。小龙他舅我见过一次,很黑,整天甩着鞭子放一大群羊。在刮着风的野地里,远远的看着自己兄弟,几年没见,却没打招呼,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隔阂?是姨不想看见这个兄弟的落魄,还是不愿让这个哥体会到捉襟见肘到尴尬?总之,这是好人地怅然,亲人之间地无奈。
把姨送到车站,帮他把那两袋子东西提进候车厅,看着他买上票,我就驱车回到家。一进家门,看到婶子在我家等着了。“这么快,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坐上车了,还说乐涛真是个好孩子,把我送进站,看着我买上票,弄得我这不的,那不的”婶子站着很感激地说道。“去博兴不到一个小时,来回也就俩小时,我看着她买上票,我就走了。”我说。“刚才又打电话,说又把100块钱藏到褥子底下了,让我别忘了,我给你说啥事呢?”他对着我妈说,“今早晨五点多起来,就说把这100块钱给他哥,我不让,我说到时候我给他,这会儿她来花不少钱,从宁夏(卖手机的)那里给我买了块手机,800多,不能让她花钱了,俺哥那,我蒸馒头蒸糕光给他送,又不缺他的。”
“还是他哥,亲人啊,中间很多事事,这么多年见了,还是亲啊!”我爸说。婶子看我回来了,聊了会儿,就和叔去虾池干活了。
我妈和说:“小龙他妈子妹四个,老大就是放羊的那个,之前找了个媳妇跑了,到现在打着光棍儿,老二是我婶子,姨是老三,老四在新疆几十年了,你那个初中同学世通就是老四的孩子,是放羊的那个养大的,小龙也是老四家的,从小在我婶家长大,小龙前几年还去过新疆,那时候你婶子还怕他不回来了!”我听着,抽着烟。我爸话锋一转对我妈说:“你管人家干啥啊“。又转头给我说:“你那房子咋样了?”我还沉浸在小龙家复杂的关系里,不过我早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