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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屋

2023-07-25  本文已影响0人  四_月

      每次想起老屋,那是像亲人般的感觉,虽然他离去了很久很久,但他陪伴着我的记忆,却永久的刻在了我的生命里,熠熠发光。

        那会儿家里条件不好,住的是土胚房,倒也不是像现在这样的水泥墙,而是用长方形的大块的泥土砖修建的,泥砖和泥砖之间整齐向上排列,四边都用泥砖围上,装上个门就是一个房间了。那会儿的门也是木门,不像现在的门这样好看,是木头原本的那种灰黄色,没有刷漆。特别令我记忆深刻的要属那门上的锁,生锈了都不知道多久了,每次这个门一定要用钥匙在不用角度,不同方向,钥匙扣进不同深度,左右反复尝试才能打开它,当然,妈妈就不一样,她跟个开锁匠似的,每次,都能三下五除二就打开它,就因为这,我追着妈妈不知道问了几次,妈妈总是笑呵呵的告诉我说等我长大就会开锁了。现在我是长大了,但也没有机会去尝试是不是可以轻松打开当年的那把锁。

      从正门进去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大厅里的正中摆上一个餐桌,四四方方的桌子下摆着四条长凳,那凳子不像现在的都是独立的,那是双人的,足有一米多长,高六七十厘米。

        每次吃饭的时候,一家人总要围着坐成一圈,双手一定要拿到餐桌上面来,左手端碗的姿势也是很有讲究的,一定要用拇指扣在碗的边缘,其他几个手指扶托着碗底。小时候,我总不信这个,时不时的把拿碗的手全部放在碗边,倒也能拿紧这个碗,但没过两分钟,就被火眼金睛的老妈发现,她怒气冲冲得接过碗,又吼道:“都说几次了,不能这样拿碗,像个要饭的,以后会没出息的”我听着赶紧把拇指扣到碗边继续吃饭,生怕这个吃饭手势影响了以后的气运。

        除了这个,吃饭还有很多讲究,比如小孩子不能吃鸭嘴,吃了长大了就不诚实;小孩子也不能吃鸡嘴,吃了老是跟大人顶嘴;吃饭筷子拿得离较细那端近,以后嫁得近,要是吃饭筷子拿得离较粗那端近,这以后肯定要嫁很远很远;还有吃饭一定要吃得干净,碗里不能有一粒剩饭,不然女孩子长大了满脸麻子,男孩子长大了娶的媳妇满脸麻子。就为这个,孩子们每天吃饭都是吃得干干净净才把碗筷放下,生怕自己长大了一脸麻子。还有在吃饭之前,筷子是需要放在碗旁边的,有时老哥顺手把筷子插在装满饭的碗里,插着跟香炉似的,这时,必定迎来一顿痛骂。

        诸如此类,那时候吃饭的规矩可多了,哪里像现在这样随意。除了刚讲到的吃饭手势,还有坐姿也是要端正笔直,不能弯腰驼背的,这要是不小心给忘了,那必定又是一顿骂。还有夹菜,这也是个厉害的功夫,夹菜一定要一次夹到自己想要夹的那片菜,不能在碗里翻来覆去的找,那会儿条件不好,一盘菜里面只有零星几块肉丁,小得跟玉米粒似的,这筷子用得不行,就夹不着自己想吃的肉。也不能这块夹了不喜欢,又去夹那块,又或者跨过别人的手,去夹另一盘菜。这都是规矩,每次逢年过节杀的鸭子或者鸡,都是骨头拿去炖汤,肉就煎得两面金黄,加上盐放在一个玻璃罐里,用盖子盖着,然后藏起来。这都是要等家里有客人来了用来招待客人的,如果我们非吵着闹着非要吃,老妈少不得从罐子里头挑两块出来分给我俩。

        对于藏东西,老妈可真是煞费苦心。我和老哥大部分时间是自己呆在家里的,有时饿得发慌,就到处找吃的,翻箱倒柜,哪里都去找。我家楼上还有一个藏谷仓,藏谷仓的盖子是实木的,对于小时候的我们来说根本拿不起来。后来慢慢长大了,老哥力气大些,双手可以翻起谷仓的盖子支撑着,我就搬一个板凳,踩在板凳上爬上去,然后从老哥辛苦翻开的小缝隙里溜进谷仓,跟个偷吃的老鼠,每个瓶罐里的东西都瞧瞧,有得打不开,有得可以打开,倒也不是非要找到肉,我记得每次进去总有两个瓦罐子的盖子是比较容易打开的,就是年货“油果”的盖子,那是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做的零食,一次性做很多,长条形的,切成一条条,然后放锅里炸,炸成外焦里嫩金黄色就捞起来放在瓦罐里头,再盖上盖子,那就是我们一年的零食。一次也不敢多拿,就拿几根,生怕被精明的老妈发现,还把盖子原封不动的盖回去,然后踩着稻谷或者结实的瓶罐再从谷仓缝隙爬出来。随着和老哥配合的次数多,我们“偷”零食的技术也很有长进。

        谷仓旁还有两个闲置的房间,倒也没有放床,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跟个储物屋似的。打谷子的打谷机,换季的被子,坏掉的扫把,装水的瓦罐,还有几个塑料瓶子。虽然这个两个房间布置简单,但是放置的物件不少,每次玩捉迷藏,我总喜欢躲在这里面。老哥有时假装喊我,我也不出声,一动不动的蜷缩着,生怕发出点声响被他抓住。虽然最后还是会被发现,但玩捉迷藏这个游戏总觉得晚找到,找得时间长就说明藏的获胜似的。

      因为二楼的地板是木头做得,所以在楼上行动要特别小心,一不留神,发出一点声响就被找到了。所以也不敢在楼上跳来跳去,而是轻轻地走着。二楼的客厅中间隔一段距离会放置一些器皿,这是下雨天装水用的。

      老家的屋顶是盖瓦的,整齐一排排的,一张叠着另外一张瓦片,很多瓦片上都有不同的纹路,有些是下雨时洗刷的痕迹,有些是太阳曝晒时留下的苍白,还有的瓦片有些许凌乱,些许松动,那是家里的猫经常在上面爬动。而那些松动后瓦片留下的洞洞,在下雨时,雨水就顺着洞洞流进了屋子里,再落在器皿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声。

      我们睡觉是睡在一楼的房间,所以经常半夜会听到叮咚声,就知道是下雨了。几个不用器皿材质发出的声响是不一样的,有些清脆,有些浑厚,还有些叮咛,不同的声响混在一起跟开个大舞台似的,不同的乐器发出不一样的音调,混合在一起,就是一场美妙的音乐会。当然,下雨的时候可不止这些声音,还有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雨水从落叶上滴落的声音,雨水打在瓦片上的声音,还有很多说不出来,道不明白的声音都从泥砖缝里涌了进来,布满整个屋子。

        还有老屋后面的那座大山,也悄悄挤进来捎上竹叶的沙沙声。我们客厅有一个后门,从后门出去就是靠着大山,小时候,我们经常从后门出去,偷偷爬上山去摘野果子吃。有小米粒的南烛子,吃起来甜甜的;有紫色小番茄似的地菍子,放嘴里一嚼就化,然后留下一嘴的紫色;还有貌似草莓形态的矛莓,它长在藤蔓上,叶子上都是刺,所以摘它的时候一定要特别小心,千万别被扎了手,摘下放到嘴里,就跟吃了蜜般着迷,那味道至今我还记得。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而背靠大山也是同样的凉快。以前在老屋没有空调,也很少吹风扇,夏天依旧跑到田野里疯狂奔跑,有时去巧嫂家偷上两个桃子,李子什么的,又或者在一处废弃的荒地玩过家家。现下想来都是有趣的。

        后来,乡里面要改革,说是要把房子建到街边去,统一规划,所以我家也在改革的时候搬去了街边,住进了水泥屋。虽然新房子宽敞,干净,也不漏风,漏雨,结实得很。但我总会想起以前的那个老屋,那个坐落在山脚下,抬头可以仰望星空,闭眼可以听到虫鸣鸟叫的老屋。

      那是深藏在记忆里老屋,像陪伴多年的亲人,偶尔在记忆的碎片里拼凑,总能拼出他原本的容貌。是位端详老人的样子,他絮絮叨叨地诉说着我的过往,额头泛起的褶皱一层又一层,他是笑着的,跟我诉说的时候还轻声细语,和那下雨时的音乐一样,悠长而又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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