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
盛大的“世界工业设计大会”,自然容不下我们。从良渚迁徙到拱墅,上课处离住处有五千米。
可能我前一天睡得晚,早餐吃得多,中午便不饿。今天尤是如此,因为我第一次见到酒店会煎出三种不同的香肠,中午的时候异常清醒。
上课时我和朋友坐在一个荒谬的位置。报道那天已是正式开课的第二天,生物学考后的第二天天。我不相信是那道遗传题搅乱了我们的行程,因为那一分我空着。家长们怕我们看不见屏幕,比如父亲总问我:“看得清楚吗?”我想回答:“反正都一样。”但却说“还好”——我习惯说“还好”。正翻着《论语》,朋友母亲让我们把桌子往前搬。我没有异议,反正都一样,但又觉得受了窘。因为桌子是长条型的,教室里人都坐齐了,最主要还是我得把翻开的《论语》放回书包里。
最后桌子斜插在第一排右侧过道里。我很高兴,因为这个在位置我可以看到全班同学,只要微微向左转头。在过去的十天里,我经常看全班的同学们,对他们的特异功能表示非常惊奇。有些人仿佛熟悉所有有机物的价格,做曹先生合成题时讨论的内容竟是“你这个原料多贵,看看我的”,我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因为我还写不出路线。并且仿佛熟悉身边所有东西的元素组成,A在一秒内回答出了陶瓷刀里要加二氧化锆,我觉得我是可以原谅的,因为我不曾有过一把陶瓷刀。B一般等我吃完好久才去领盒饭,等他喝完了汤,下午的课就开始了,虽然对我来说中间三小时的自由是何其宝贵的,但想必吃饭也是件愉快的事。我每天都过得蛮愉悦,因为都是可爱有趣的人。
今天中午,我还没吃完午餐的时候,“班主任”大声问:“中午有没有要回酒店休息的?C酒店的十二点上E车,D酒店的十二点半上F车。”他的声音有点滑稽,换言之就是没有震慑力。此刻我觉得曹先生的声音真好听啊,清越得根本不像刚过81岁生日的样子——我们前些天一起给他拍了一个祝寿视频。但我觉得亲切一点的“班主任”蛮好的,反正都一样。B慌忙开始吃饭,我猜他是打算上十二点半的车了。实际上我没有猜,写在这里是为了让大家看明白。
快十二点十分了,“班主任”突然进来说道:“快上车,不然十二点半就没车了。”就算不回宾馆的我也发现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不关我事。B显然还没有吃完。此刻,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B四周两三个各省的同学联合了起来。窸窣的蓄力之后,有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动着嘴唇;B突然站起来,很愤恨地咒骂了一句;二氧化锆同学义正辞严,铿锵地说:“本来是要派两辆车的,现在一辆车坐的人太少了,就想只派一辆!”我本来是没感觉的,但甚至有一刻我也觉得管理者做的不对。
二氧化锆同学又大声的说:“我是不敢,有谁敢的话打12315,反正我们这里都是证人。”我不明白12315是什么,就去百度,原来是消费者举报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