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书桌上摆着的茶叶是在柜子夹层找到的。

厨房的热水壶自动断了电发出“咔”的声响，他的注意力从书上离开，将书签夹好合上。猫还在熟睡，他轻手轻脚走到厨房，把开水倒入杯子。

茶叶在水中绽放成各种形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那还是三月，冬刚离开，春的暖意还未袭来。

  快递员在他略显悲伤的眼光中，将快递递给他。他随手放在书桌上，窗帘被风轻轻扶起，光与影映在盒子上缓慢交替。

  一阵名为回忆的风吹进胸膛，思绪在云的飘渺下忽远忽近。

  茶香在屋里环绕，猫从梦里中苏醒舔了舔爪子，懒洋洋的叫了几声。

  他没有察觉，只是捧着杯子，一言不发，似乎在回忆什么。

  在想什么呢？

  猫思考了很久。

  他和猫是在一个雨夜相遇的。

  在他的记忆里，南方小城难得有这么大的雨。街上的人们捂着头四处逃散，一人一猫躲在书店短短的屋檐下。安静的时候他瞧见猫淡蓝色的瞳孔，那好像是心里在追忆的一物。

  轻轻的，他牵起了猫的爪子。

 

  在猫眼里，他是个很奇怪的人。

  生活说不上多有规律，猫总感觉他日子深处藏着某些习惯。他俩一起窝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膨化食品，一边回味老电影。电视里男女主角在故事的最后紧紧相拥，眼里满是欢喜。

  男主角看着一个人离去的身影，有点疑惑。

  “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

  他没有注意到，指间夹着的烟早已燃灭，烟灰全打在了裤子上。

  没有眼泪，衣领却是湿了一大片。

  猫喜欢咖啡。

  不能是速溶咖啡粉，要用咖啡豆与耐心相辅磨出，和着温度刚刚好的热水。猫说只有那样制成的咖啡才是真正的咖啡。

  花费时间与耐心，味道才能贴近心里期待的。

  每当猫这样子认真阐述咖啡真理，他总笑着。

  “那我想喝茶的时候就去找棵茶树摘叶子，然后找个没有风的地方支起一口铁锅等茶水出锅。”他说。

  猫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他。

  很久以前他谈起过，等以后上班赚够了钱就去一座靠海的城市。在海边买间不大不小的门面，开一家杂货铺，一年四季不打烊。

  猫有点担心问，我们会不会破产？

  他眉头紧锁，思索一会。

“会，到时候我破产了就偷走你私藏的小鱼干去还债，然后换一个地方再开杂货铺。”

  猫气鼓鼓的问道，你为什么对杂货铺那么执着?

  他没有回答，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大扫除的时候，盒子从角落掉了下来，盖满的灰尘被扬起。

  猫蹑手蹑脚走来，鼻子凑近闻了一会，是一股陌生的气味。

  他有点尴尬，捡起盒子将它放在柜子顶上。

“那是什么？”猫问。

“过期的茶叶罢了。”他说。

  有默契似的，一人一猫开始忙起各自的事情。

  转眼间已是深秋，每天入睡前他都会给猫备好一杯热牛奶，放在床头然后去忙自己的事情。猫的作息时间与他不同，喝完热牛奶打了个哈欠，回到床上步入梦香。

  为了不打扰到猫，他会提前烧好热水放入保温杯。一个人轻手轻脚的来到厨房，将猫磨好的咖啡粉冲泡。在热水与粉尘接触的瞬间，淡淡的香味在整间屋子环绕。

  在忙完所有的事后他回到了床上，蹑手蹑脚的从猫身上抢来部分被子盖好，拥抱着在梦里见面。

  那还是五月，夏夜的晚风满是懒洋洋的感觉。

  他打开了布满灰尘的快递，里面还剩有不少茶叶。和着刚烧好的热水，剩下的茶叶在杯子自由舞蹈。

  茶香还未释放，他将茶水从窗台到了下去。

  猫还在熟睡，他转身泡上一杯咖啡。

  他隐约的记着，在很久以前自己还是喜欢喝咖啡的。

  世界是那样安静，除了一人一猫的呼吸声。

  风干的茶叶是不会在密封的盒子里过期的。

  他是知道的，猫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