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老岳父

昨晚梦见老岳父了。

在一处不知名的长途汽车站，老岳父和我们一起去乘坐大巴车。人很多，老岳父仗着自己是老年人，无需排队，直接上前和人交涉，搞定座位后给我老婆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我在一旁干着急。然后就急醒了。

老岳父去世两周。前天和儿子视频，儿子给我们念叨，他本来以为明年从上海回来还能再见到外公。

1993年，老岳父和老岳母结婚。那年春节，我坐火车离开县城去东北，老岳父担心我不熟悉路况，那天凌晨，他一个人送我到火车站。

感谢老岳父30年来陪伴着老岳母，让老岳母在死去两个丈夫后终于过上了平静的日子。

老岳父军人出身，身体很壮，特别能吃。当年进厂，因为干部的口粮不够吃，他宁肯当铁匠。他说，那时候，玩杠铃在厂里头绝对算第一。

老岳父好喝酒，喝遍周围的几个国营企业无对手。我姨爹常说，“你老丈人喝酒太猛了，当年每个周末都渡过长江来找我们喝，一个人把一桌子人都喝趴下。”80岁以后酒量大减，去年就已经喝得很少了，每次一小杯，大概半两酒吧。

老岳父话语不多，退休后常常约着一帮老工友骑着摩托车到处钓鱼。我们每次回去，冰箱里总是堆满了小鲫鱼；那时候，油炸鲫鱼无疑是最好的下酒菜。

等到骑不动摩托车了，他喜欢上打麻将。不过，他觉得每一把麻将都应该做满牌，于是乎，每一场麻将输得最多的总是他。

我家生活阳台上还放着老岳父的打火机。老岳母最不喜欢老岳父抽烟，这些年，老岳父要么在生活阳台上偷偷抽，要么下楼在小区里抽。

我家老人房里依然堆满老岳父的衣服。到现在为止，老岳母还不知道老岳父已经在广东去世，我们只能暂时不处理老岳父的遗物。

在我家这么多年，老岳父的亲生女儿只来过两次：一次是一家人开车来成都，吃了一顿饭就走了；一次是老岳父住院动手术，专程从广东来成都陪了几天。老岳父的亲生儿子也在成都，忙着做生意，只有每年春节我请客时能够过来坐一坐。

现代社会，一大家子聚会越来越不容易，老岳父总是说，都在为生计奔波，忙得很，聚不聚无所谓。

事实上，从2019年开始，每逢聚会，老岳父最喜欢。

每次我父母到我家，老岳父都会陪着我父亲喝几杯酒，然后张罗着找间茶楼打麻将；80多岁了还总是自己亲自走路去预定房间，吃完饭总是跑在前头去拦两辆三轮车。

八十大寿那一天，老岳父亲生儿女都未能来我家。于是，老岳父让老岳母给我说，别叫我父母和弟弟一家过来了；于是，老岳父、老岳母、老岳母的亲生儿女加上我，我们五个人小聚了一下，吃了一顿牛肉。

那一天，老岳父心底里大约是留有遗憾的。就像这一次，未能去广东送别老岳父，于我而言，终究是一件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