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追——第二章

第二章

• 天武二十九年，也就是大辛二年。

中央大地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谢欣灭亡玄国后在国内赢得了一些支持，也算是稍稍稳固了自己在国内的统治。接着，他并没有停止在穹漠的军事行动，而是以玄国为跳板，直接挥师往青国而去。
青国接到战书，谢欣却是没有给青国任何回旋的余地。
投降，顷刻亡国；
抵抗，却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面对如此危机，青城传出的并不是和玄国一样的软弱之声，而是青靖坚硬的表态。
“若要取我青国，请在我青国的每一寸土地上洒上鲜血。”
青国的抵抗是在谢欣的意料之中，不过此时他更关心的是漠北鹰神教的态度。自从二十年前青国与鹰神教决裂，虽然如今鹰神教和青国上层互有联系，但是彼此之间的芥蒂，却依然无法根除。
当年青王世子抓了鹰神教圣女准备送往中州帝都平息长孙氏之怒，后又重伤鹰神教剑使，让鹰神教元气大伤。
当然青国为此也付出了代价，鹰神教圣女被剑使救出，青国技穷，只得派出青王养女青湘赴往帝都解青国之围，青王世子护送青湘，途中不幸遇到迦楼罗巨风……
想到这里，谢欣是满心希望鹰神教这次退出穹漠的这场角逐。但是事与愿违，在青国明确坚持抵抗的第二天，从漠北的九层天宫传出飞鹰漠主的最高命令：
青族乃穹漠之正统，鹰神教与青国密不可分，今穹漠有难，青族有难，作为穹漠之护佑，鹰神教定当竭尽全力守护穹漠的每一寸土地。
这道命令说的含糊，青国和穹漠，似乎被笼统成一个概念。谢欣得知这个消息，立刻显示出无比的焦躁。他知道，飞鹰漠主是在暗示，玄国投降，已不再是穹漠的子民，青国若是能在这场大战中保全，其疆土，则是真个穹漠，而非青州一隅。

九层天宫，安静而冰凉。
绯月望着南面的天空，却是对身边的人说：“剑，你终于回来了。”
叶随风立刻下跪道：“属下有罪！”
“哦？你可知道自己有什么罪？”绯月收回目光，望向身侧跪下的男子。
“属下不应于教中危难之时带着圣女，不，带着教主逃遁。”
绯月摇摇头：“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叶随风语塞，当年与青夜若惊天一战，带着墨烟雨逃往漠北深处，自己已是身负重伤，本想和心爱之人一辈子终老于漠北之北。
“我问你，你既带着烟雨定居于漠北之北，为何又要放任她回到教中。”绯月的话中透出一种埋怨，却又让人听不出任何责备之意。
叶随风沉默了片刻说：“教主日夜思念主上，属下也无能为力。”
突然，一种气场从绯月身体中喷涌而出，漠主人突然抽出佩剑，剑尖抵在叶随风的头上。
“你的罪，就是没有打断她的腿，让她再也回不了鹰神教！”
叶随风被漠主人的威压压得动弹不得，他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绯月叹了一口气，收回手中的剑，那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凌厉也逐渐消融：“也罢了，你起来把。”
“属下不敢。”
“怎么，我让你起来你还不起来了？”
“遵命。”叶随风站起身来，但是头还是低着。
绯月有些不满：“抬起头来。”
“属下不敢。”
绯月听了，不免笑出声来：“不敢不敢，除了不敢你还会说什么。”
叶随风还是低着头说：“教中戒律森严，属下已是罪人之身，更不敢越雷池一步。”
漠主人沉吟了片刻说：“如果我是以烟雨的母亲的身份说，让你抬起头来呢？”
叶随风一愣，随即慢慢抬起头来。
“随风，你不该让她回来。”绯月的话中已经不再有什么埋怨和责备，而是满满的无奈。
“属下有罪，不过，”叶随风顿了一下接着说，“教主不放心主上，属下也对主上十分牵挂，无奈伤重，当时无法陪教主回到教中。”
绯月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算了，如今烟雨已经卷入这场中央大地的角逐中，你便有了新的使命。”
“谨遵主上！”
“我已经疲倦了，以后教中的琐事，就由你们两个商量着决定吧。”说到这里，绯月取下佩剑，“还有，这把剑你收着，以后教中上下，见到这把剑就如同见到我，如有违逆，你可自行决断。”
叶随风立刻跪下，却没有伸手去接剑：“如此大任，主上托付于属下这个罪人，恐有不妥。”
“先别忙着拒绝，这剑当今世上，也恐怕只有托付给你我才能放心，”绯月抚摸着手中的剑说，“当年种种，已经付于风沙，唯有此剑，系与烟雨性命。”
她不愿多说，却也是表明了这把剑的重要。
“我希望你收下这把剑，不是作为飞鹰漠主的身份，仅仅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乱世中护烟雨周全。”
“属下不敢。”虽然嘴上说着不敢，但是叶随风还是举起双手。
绯月满意地把剑放到他手上，说：“还记得么，二十年前在这里，我让你答应我，不要让烟雨陷入和我一样的孤独中。”
“属下记得。”
绯月抚摸着已经放到叶随风手上的剑说：“那今日，我可是要再给你下道命令了，只要你还活着，你就要护烟雨周全，你可觉得为难？”
“随风定当竭尽全力！”
绯月满意地点点头。
这一刻开始，这个曾经在历史上消失了整整二十年的传说人物，重新出现在了大漠的角逐上。只是，二十年前与他并称漠北双骄的另一个人，却在二七年的惊变中陨落。
漠主人对指点大漠已经意兴阑珊，雪山主人前往极北之地，不再染手大漠，青国式微，已经与鹰神教不分彼此，那些传说时代活跃在穹漠的身影，也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一些新的面孔，新的势力，登上了这片众神布下的舞台。
终于，一场属于中州和大漠的对决，要在这里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