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父母(7.8)
2024-06-04 本文已影响0人
倪金诗章
眷恋故里--敬父母
舒情文//
喜承祝寿


我家靠近永嘉,亲戚也多半在永嘉,基本按照永嘉的风俗礼仪。永嘉祝寿之风很盛,正月初路上拜年的队伍中,将近半数是祝寿的。红布袋担里,以寿桃为主,加长寿面、猪蹄子、年糕什么的,一担或两担,寿桃多少按照寿主年龄大小而定。楠溪两岸古道上,红布袋灯笼似地飘动着,大人小孩流动着,欢笑着。中午或晚上,几乎挨家挨户“三碗头”待客,热情劝酒劝菜,户户喜悦,村村热闹。祝寿从三十岁开始,跳过四十,一直至终。日子都安排于正月初,不按照生日。
母亲说“我第一次祝寿是三十岁,外甥松楼就送来三十斤白米来祝寿”。随着年龄的增加,祝寿也更加热闹、隆重,孙、重孙辈也越来越多。
祝寿活动是亲戚的大聚会,大交流。父母父亲差两岁,每隔十年举行两次,所以我家的“祝寿活动”显得比较频繁。母亲筹备寿辰,精打细算,估计多少人,备多少菜肴,以什么回赠,要分多少压岁钱等等,都得有所准备。一般择日于正月初二至初五之间。母亲除八九十外,其余的祝寿都在老家过。以母亲七十祝寿为例:来客以至亲为主,大姐、二姐家,表哥以及母亲的堂弟等,加上邻居通常两席人。大姐夫一家从15里外的双溪起身,用红布袋挑寿桃,挑得浑身是汗,大姐领着几个子女。表哥从五十里外的枫林一大早就动身,赶午宴还得“快马加鞭”。父母也四五点就起来,忙忙碌碌,喜形于色,豆腐鸡鸭猪肉之类都在除夕备好了。母亲一一拿出年糕、糖糕、笋干、虾干、黄花菜、弹涂干之类,浸的浸,切的切;我到地上拔菜、葱。客人陆续而至,大姐一家到来,气氛马上热闹起来:“外婆生日快乐!”“外公好”,外甥就来缠着我玩“舅舅,我要捉溪蟹。”大姐大我14岁,其长女只小我5岁。二姐一家从五里处的埭头,按乐清风俗寿礼送衣服,没有寿桃,他们一家就显得轻松多。
寿宴开始,大家徐徐入座,“寿星”坐于上方,晚辈按大到小接连前来祝福:“妈妈生日快乐!”“外婆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这几句几乎从每人口中重复着,母亲不喝酒,也提起酒杯开水眉开眼笑地与晚辈碰杯,嘴里念着“你们辛苦,祝愿你们都脚骹手健,日日进步!”于是笑眯眯地掏出红包递给孙、外孙、外孙女等,并说“给一点压岁钱,意思意思。”
下午,远地的留宿,近处的回家。母亲早在大家的布袋,六合里放好了回赠礼物,如寿桃,约收三分二,其余的都有不同的回赠品。
接下便是给邻居挨家挨户分寿桃,那年她七十岁,每户分两个。分毕,剩下寥寥无几,这么一次活动,母亲腰包浅了,幸福感增加了。
母亲八十大寿——1996年正月初六,我在举办虹桥文星中学,寿宴设在学校餐厅里。客人到得很齐,母亲格外高兴。我曾有小诗记录:
春节文星迎寿星,龙山龙柏遥相衬。
兄弟姐妹聚同庆,四世同堂喜盈门。
“古稀”古稀今不稀,年登八十心向仁。
艰难身世坎坷路,童年孤苦悲伤深。
自食其力靠勤俭,深山谋生更苦辛。
一分两分积学费,一针一线缝衣襟。
晨兴远送子入学,向暮岭上待归人。
子女成家立业后,节俭如往一样勤。
养鸡鸭,种瓜菜,送与子女方称心。
依依不舍恋故土,三迁三归爱劳身。
一生好似陀螺转,半日休闲心不宁。
是非曲直尺寸明,眼中不容一粒尘。
东海福,南山寿,子孙亲友敬祝情。
(1996年春节《本色集·贺母亲八十大寿》)
九十大寿在移民村——虹桥天岩新村举行,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她深感踏实、满足,遗憾的是父亲已经走了——2002年辞世,母亲也因腿伤而卧床,勉强起来与子孙进餐、合影,她高兴地看到她的大女儿珠柳也作“里婆外婆”了——前来祝寿的亲戚里,她的第四代更多了。
在此安心地住了两三年。那年秋天老邻居来说老房子的瓦片给台风刮了个洞。这事本来我请位师傅去修理得了,可母亲非要自己去,修好还在那里住了几夜。她习惯用艾草熏蚊子,艾草忘记放在床下起火了,几位老人来也只“望火太息”。她用毕生心血建成的房子最终在自己手上一半被火,再也无法容身了,所以在石龙头就更加安心了。有亲戚对失火还表示祝贺“现在好,你爸妈不再搬回老家了。”
至上世纪末,老家山老区移民,全村移居在虹桥四村,这回有了自己的房子和原先的邻居,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安身之所安度晚年。
安度晚年
母亲在天岩新村度过人生最后的15年。父母自1998年住进天岩新村已经八十周岁,但依然精神矍铄,头脑清晰。房前屋后有空地就栽菜——“见缝插针”,这回不是为了增加收入,而是习惯在作祟——平生的乐趣。在此,我们可以天天傍晚去看望他们——送点菜米之类。同年我退出文星中学后也住到那里,一起生活,其乐融融。后因孩子读书与我上课需要,又移居到虹桥镇三小后的学校联基建的房子里。2006前后的一天,有水龙头开着,母亲跑去关时摔倒,伤了右腿。后来拍片医生说:“骨头很薄了,即使不摔倒,也早晚会坏的”,说的在理,母亲此前不知走过多少路,踏破铁鞋,磨损脚板。这摔伤是偶然中的必然而已。起先几年近距离还能活动,后回归到远点——床上。五六年的床上生活很寂寞,痛苦,但她没有表露出来,我们去看望,都笑嘻嘻的,很爱说话,说自己的苦难同年,说梦到许多远去的亲人……我咨询医生,说是年龄大了,脑沟深了,就会这样的。
她的生活起居基本由大姐与二姐殷勤侍奉。于2013年1月上旬不见别的病痛,几天不吃,12日与世长辞,享年96岁。
母亲走了,带走了经受的灾难,留下了善良的品行和坚强的个性。家兄逸峰说“母亲,儿女们把你的谆谆嘱咐化在血液中了,并将你的慈爱,善良,朴素,勤劳的美德代代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