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啥来啥

前几天，我们在婆婆家吃饭，恰好老公的二姑也在。她的孙女今年要到我们学校来上初一，有我在学校，他们都很放心。

我说：“那么多的班级呢，只要不被牟老师抽到就行了。被他抽到了比较麻烦。”

说这话的时候，我并不担心。我还和老公开玩笑说：“如果真被他抽到了，那就只能相信缘分了。”

直到今天上午抽签前，我还很淡定，我都懒得到抽签现场去看，过程太漫长，气氛太紧张，程序太繁琐，只有那些当事的人才有耐心能一直坚持到底。小颜紧张兮兮地要去旁观，决定他儿子命运的神圣时刻就要到来了。我说：“你看看6班是谁抽到了，记得告我。”她应下了。

我平静地收拾办公桌，废纸张要扔掉，旧书本要放好，旧教案要整理好装订……我拿起这个放下那个，看似有条不紊，其实也没什么头绪，东西太多了。这时，小王突然从外面跑进来对我说：“我刚才去了趟会议室，就听见了关键的一句话，我下来赶紧告诉你。”“啥？”我一边整理，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我听见宣布，6班是被牟老师抽到了！”

“什么？”不会吧，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我不信！

她说：“昨天晚上我们同学聚会，有两家的孩子今天抽签，都在祈祷不要被他抽到。”她很开心，因为他们的孩子不在6班。

我很伤心。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吧？我还存有一点侥幸心理，也许小王听错了呢。

但是小颜的微信也发来了，很醒目地写着：牟老师，6班。

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生不如意事常常八九，既然已经是这样，那也只能是这样了。

我把这消息告诉老公，他回我一个尴尬表情。

为啥不想进牟老师班？因为工薪家庭负担不起各种高昂的消费，而表弟家是实实在在的工薪阶层。牟老师这个人，思路和寻常人不一样，凡事都追求高档，他自己穿衣打扮就追求名牌，他班的教室也非同一般，每年用在软装上的钱就说不清。平心而论，人家那教室确实漂亮，学校还专门组织班主任去参观过，可是参观过后并没人效仿，为啥呢？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钱都得和家长收啊，别的班一年收100元的班费，他班一个学期就得500元，参加一次活动买一次服装，每次活动都要有新的道具，联欢会还要有彩虹门，毕业时有专定制的相册，还有各种研学、聚餐活动……

如果只是这些收费也就罢了，还有一个更大的收费项目，那就是组织学生补课。这是现在明令禁止的事情，但是牟老师总是能巧妙地避雷。他不只是自己的学科补，是组织了一套人马，各科都补。补课的地点据说是在某个学生家（不固定），每次轮到哪一家，这家就要负责给老师和学生吃饭。有些家长们真的是苦不堪言。有一个学生曾经问我：“初中真的需要每门都补课吗？不补就学不会吗？”我说：“不用啊，你觉得哪门需要去补就可以了。”他说：“牟老师要求每门都要补。”我和同事说起这事，一个同事说：“不去也行，交钱就行了，我一个同学家就是这么干的。孩子不想去，牟老师又不同意不去，后来就一直请病假，但是学费一直交着……”就这个补课费，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还有一点，牟老师这个人特别歧视差生。可是一个班里总有差学生吧，他可以把人家骂得猪狗不如。有一年中考结束后，他班全班聚餐，最后的餐费竟然是那几个没考上高中的家长结的，好像他在席间还狠狠地把人家PUA了一番，几个家长认为自家孩子拖了班级的后腿，“心甘情愿”地请了这顿饭。我们听家长说了这事，觉得真是不可思议，但是又都相信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唉，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啊。我告诉小赵说：“我家有个亲戚在6班。”她秒懂，笑道：“这可掉进坑里了。”她接着给我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说：“我更惨！”是的，我也懂，她更惨，抓到宝了。

墨菲定律，就是这么准。怕啥就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