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读记三
《残疾》是皮囊里的第二篇文章，我忽然发现，看这本书，我会怀念起我以前的生活，那些人，那些事！
最初想起的是啊公！在他生命的最后，是病痛夺取了他的尊严。一个那么快活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子走了呢！我始终不敢相信！
那时我还是小学，在学校的仪仗队里当小鼓手，多么开心地每天下午上完课就留下来练习！可以在仪仗队里当差的都是优秀的学生，被选上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情！而我长得娇小，能够打小鼓已经很不错了，可是我一直在羡慕那个当旗手的高大俊美的女孩！
我沿着笔直的公路走回来，一路的兴奋，闻着各家的饭香，我期待着我的晚饭。
可是我一回到家里，啊公劈头盖脸地就开始骂我了！说我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被老师罚留堂了！那时的我就像电视剧里的那样狗血剧情地被误解，却无回天之力，我发现那时得我词穷得厉害，根本不会为自己争辩，让后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我至今都认为不可能是当初那个十分乖巧的三好学生说的话！那是粗语！吓到了全家人！然后都笑着帮我解释和圆场！我泪流满面，心里那么地委屈和不可争辩！最后我也忘记接下来是怎样子了！好像后来啊公有问我是不是还在讨厌他。我后来为了不让认为我怀恨在心，我就会故意和他亲近，跟他说，我要听你唱歌！
他一个黝黑的的老人，筋骨明显，瘦骨如柴，就像是皮包着灵魂一样。但是你却可以感受他身体的力度，即使他总是颤巍巍的感觉！
他是个酒鬼，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称他为“济公”！喝酒成性，在后来得了肾结石之后还是顽固地和家人躲猫猫地买酒喝！我亲眼看到的时候，他会跟我说，不要告诉你妈！
其实我是深爱着他的，那是我就觉得只要你高兴就好！可是好景不长，他身体变得越来越微弱，那个夏天，他躺在马札上乘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他终究还是睡醒了，我的心就乐了！我故意搭上话来，“啊公，给我2毛钱买零食好不好？”他从他的裤兜里抖出几毛钱给了我，然后跟我说，不要乱买东西，我恩的一声就走了！其实我不是想要买东西，就是想要证明，他是还可以和我说话的，还是可以很精神的！
他死之前，他的房间里是没有多少光线的，蚊帐落下来，邻居和亲人们都过来看他，不知道大婶母从哪里听来说听那些念佛的音乐会让他安心，就买了个不知道是什么小东西整天放在床头念啊念！我在想，烦不烦啊~可是那样的声音听得让人觉得有种安乐的感觉！我也希望，那真的是神灵的东西。而是事实并没有和病魔打一场好杖！结果他还是去了，硬朗朗地躺在大厅里，还奄奄一息的时候，给我妈说了银行的账户密码之类的，貌似也没有多少钱。我还记得那个时候要侧着耳朵才能听得到那微弱的声音，而我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空间维度的，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发生着却无动于衷。我听见婶有打电话给叔，说你爸走了，你回来开车小心，不要太伤心！这句话重复了好几次，就怕会太激动回来的路上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接受不了到头来还是要接受。
我睡醒的时候，我妈给我说，下面厅里是会有一些纸做的公仔，是陪伴啊公的，你不要害怕，我淡定地回答，然后下来看见那些纸做的一切的制品，有汽车，有这又那的！我还是不小心吓了一下，我妈赶紧给我说不怕不怕，都是保佑我们的！我只知道后来是有几天仪式的，我还看到那个棺材在那里静静地放着，大家前去跟啊公说话，还有那些跪坐着地上，盖着头巾乖乖地听着演奏~
我的啊公的第一个老婆在下海捕鱼的时候身亡，在这之前，他们有一个男孩，就是我的伯，后来有了现在的老婆，剩下这两男两女，显然大家不怎么亲，因为都各自成家立业，没什么事情也不相往来，最害怕的也莫过于穷人问穷人借钱，害怕接电话，有几次长辈不想接电话的时候，都会让我来接，说大人不在家。
我那时候仿佛不知道死亡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伤心，懵懵懂懂地过去了那些天，有听到妈妈大声的哭泣。
啊公走后不久就是新年，记得大年出一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冷的人一直哆嗦。我的爸妈每年会固定在这个时候，在家门口拔鹅毛，因为阳江的风俗就是过年过节用鹅来祭祀。我听到他们在谈话，我爸说，昨晚啊公穿着一件黑西服给他报梦了，我妈也说这么巧，也梦到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西服过来说话，妈妈说，是好事好事！今年一定好好地过，他一路走好，我们也过好我们的年。其他的都别想了。
其实也就因为听到了这么一段话，我突然觉得，我怎么就不怀念啊公，后来有那么一段愧疚的时光，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啊公，然后害怕得不敢睡觉，可是我睡都没有告诉，就这样过去了很久很久。知道后来长大了，我才觉得，我那是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和怀念，只有懂事的愧疚，便会这样子让自己困惑了这么久。
后来我和堂弟堂妹们想起来啊公对我们当年的那些好的事情的时候，总是那么的感动！我一直有记住，一个老人，卖完面包的时候，会留一两个给我放学吃，因为我爱吃。我放学走在路边的时候，一直会寻觅着会不会有一个老人在前面等我，是的，他会骑着那部大自行车用力地踩着，我在他的后座，感受着这种幸福的温度！我还会想起，那个十分闷热的夏天，古老的风扇在天花上旋转，他穿着件破旧的单薄的白夹衫，在那里夹着爆炒的花生，喝着酒，唱着好听有节奏的有味道的歌儿，催着我妈给他炒猪肉！我一边笑着听，他一边笑着唱！
唯有的几个记忆片段就这些了，那些我和你的曾经，我只留下了这么点星光。愿你一切安好！我也会努力做你喜爱的那个安静地听你唱歌的孙女！
后来，有一次，对面邻居的一个老伯走过来，看到我在煮饭，他笑着问了一句，你读书棒，还是我的孙女读书棒呀！我看着他，当年啊公的好邻居，要是你不是被病魔带走，或者你现在和他一样慈祥，拥有很多国家给予你的福利！我说，当然是你加孙女厉害呀！一个老人，一定会很希望自己的孙女最棒了！
我经常要我爸给我讲当年啊公的事情，他也愿意讲，说当年啊公是给部队的人做炸药的，很受人尊敬！很帅气的做好炸药放在石头间，把口里叼着着泛着点点火光的卷纸草烟一扔，慢慢地走着，后面“轰”的一声，石被炸掉！怎一个帅气了得！不过还是因为做这一行太危险了，耳朵一只也被一次的爆炸工作弄聋了，听人说话就不那么清楚。
我爸老是说，如果当初你啊公不那么嗜酒，就不会三番五次地把当初自己算是比较丰裕得工资都用掉，还要让我爸经常要问别人家借米来吃！
说起来这些又有很多有趣的“听说”。。。。。。
只是啊公文化不高，要不然，就被引荐来当什么领导之类的了，而我相信，啊公他喜欢他的酒生活，那么简单，和酒作伴，安稳地活着~生活太不简单，想想，都觉得可惜，但有觉得一切自有生活的逻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