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太白
14天,整整14天。14天前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从有着号称“陕西珠穆朗玛峰”的太白山上疲惫不堪的爬下来后,也许因为高原反应,也许因为两天未进正餐的缘故,口舌开始生疮,回到西安的当晚舌头已经疼的吃不下东西。直到14天之后的今天才彻底痊愈。也是直到今天,才静下心来想把我们的这次旅程记录下来。
15天前,我和我的伙伴们开始一项蓄谋已久的壮举——爬太白山。因为临时有事耽误了天半行程。当经过据说有36道弯山路颠簸,我们站在2800米的太白山深处时已经是下午4点钟了。半个小时的休整补充,开始迈向了太白山的第一个台阶。
爬山,是一件幸福又痛苦的事。从你踏上第一个台阶开始,就知道等在前边的肯定会有不同于山外的别样风景。可是你不会知道这风景到底合不合你的胃口,即使你看过很多攻略、看过很多美丽的图片,被那些旖旎的风景所震撼所感染,但还是会有些疑问,毕竟那些都是别人眼中的风景。不管如何,你已经踏上了一条完全掌控在自己脚下的路。你可以选择人工的台阶向上,也可以选择荒废已久的老路向上,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登顶,不为征服,只为一个信念。对于爬山,我是固执的。无论什么样的山,大到华山、黄山、五指山,小到丰裕口的各种野山,心里总有一个信念——我要爬到顶。至于说爬到顶是为了什么,自己也不甚清楚。也许,山顶的风景会比较美吧。
木质的台阶在海拔2800米的下坂寺迎接着远道而来的人们。它眺望着远方,傲娇的告诉人们,自此你们将踏入勇敢者的征途。从山脚到山顶,台阶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曲曲折折,蜿蜒而上,时而平缓,时而陡峭。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浓郁的枝叶遮挡着视线,看不到前路亦看不到归途。我和虎子走在队伍最前边,没多久便把伴们们扔在身后不知什么地方。从下坂寺到当天的第一个休息点拜仙台,我们用了将近1个半小时的时间。而我的其他伙伴却足足多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上来。出于私心,我害怕伙伴们们耽误行程不能登顶,从踏上第一个台阶开始,就使出一身的劲往前走想带动大家也走快点。
在拜仙台遇到了此行一道意外的风景——乐乐和翠花,两个漂亮的小妞儿。说她们小是真的小,相对于我们这些上班好几年的大叔,乐乐才刚毕业参加工作,翠花则还是个大四的学生;说她们漂亮,那也是没办法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嘛。第一天只是帮她们在拜仙台就着美丽的夕阳拍了几张漂亮的照片,和翠花说了几句话,而乐乐像是个害羞的孩子,藏在翠花身后不太愿意和陌生人说话。她们稍事停留,没有休整就继续出发了。而我和虎子继续等着我们的伙伴。山上的温差变化比较快,太阳稍微落下一点点温度就下降一点点。在等待的期间,虎子已经从短袖短裤换成了长裤棉袄。而我只是加了件薄羽绒服继续站在拜仙台吹着山风。偶尔望向山顶,想象着那些未知的风景;偶尔瞅下上来的路,期待我的伙伴们能早些出现在我眼里好继续赶路。夕阳西下的时候,终于等全了所有7个人:“校长”第一个到达,背着他的破布袋,跟个挑山夫一样;姚、老林、大熊紧随其后;胖子最后一个到达,看到我们的一瞬间他整个人似乎瘫掉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半天缓不过劲来,嘴里还哼哼的念叨着:吸不上气啊吸不上气。
在拜仙台看完日落,我们开始此行的第二次补充。这间隙,月亮已经悄悄爬上了头顶,刚好缝上农历七月十七,是个满月。没有雾霾的山间,满满的一轮圆月挂在头顶,明晃晃、有点温柔,温柔的端详着满山的生命;银色的月辉洒下一地银色的精灵,为沉睡的大山增添了几分灵气。当然,还有我们这些慕名远道而来的人们,为这份灵气多添了几分活力。胖子从背包里拿出一坛女儿红,吆喝着兄弟来喝。女儿红是从山下背上去的,出发的前一晚在超市采购,不知道谁突发奇想:我们拎上一瓶酒吧,到山顶了喝。结果胖子背了一坛上去。酒不知道有多重,坛子起码有两三斤吧。我抱着坛子,对着月亮仰头猛灌。自然,坛子是没开盖的,我也喝不了多少酒,只是让姚帮忙拍几张看似很英雄豪爽的照片。照片效果还不错,有月、有酒、有“英雄”,唯独少了一位美人儿。
休整完毕,已经是8点钟了。大伙为了是在拜仙台夜宿还是继续前往下一站产生了分歧。从一开始就存有私心的我这次也不例外,因担心第二天行程紧张害怕爬不到山顶的我强烈要求前往下一站。经过激烈的“斗争”,我得以实现我的意愿。从拜仙台到外事检查站,500米的距离我们走了40
多分钟。这段路像是天梯,扶摇直上,走不了几个台阶胖子就要求休息。我们坐在台阶上,月色透过树枝洒在我们身上,大家说说笑笑,喘几口粗气,歇息几分钟,继续前行。到了外事检查站有个岔路口,一条继续往上是通往这座山顶的“天圆地方”;另一条顺着山腰划过去,直通往小文公庙——也是我们当晚的目的地。这次我们没有分歧,一致选择直通往小文公庙。这段路相对平缓,脚程自然也快了许多。当这些木质的台阶走完后,我们的眼前也跟着豁然开朗,没有之前茂密的树林,有的是在月光下泛白的一整个山坡,细腻光滑。大熊说可以在那上边遛坡坡了。顺着山脊梁,能隐约看到一条原始的山路朝着远处的小文公庙缓缓驶去。一路平缓,一路兴奋,为眼前山与山不同的景象,为马上即将到达的休息地。
22点30分左右,小文公庙,半山脊梁上一片开阔地上的简易房里,我们一行人睡在一个上下两层的大通铺上。可能有稍微的高原反应,躺上床上的时候,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的,呼吸有点困难,一时半会很难以入睡。再醒来,凌晨1点钟,胖子摸索着去厕所,扰醒好几人。隔天6点刚过,不知道被谁叫醒,起床出了门,一大群睡眼惺忪的人们站在一小块平台上等待着日出。期间看到在拜仙台遇到的小伙伴乐乐和翠花,鉴于生疏,未去打招呼。
日出我是看过的,在华山,在青海湖。华山的日出被云挡住了,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红;青海湖的日出是我看过最漂亮的,可能因为海拔比较高的缘故吧。青海湖的日出像少女出闺,遮着盖头,害羞的一点一点被郎君用喜秤挑起,在盖头被挑开的那一瞬间,把所有绚丽和惊艳统统送入你的眼帘,让人沉醉,让人迷恋;太白山的日出则像回娘家的大姑子,平平淡淡,随随和和,不惊艳也不会让人生厌。
每个人所看到的风景应该是不尽相同的吧。我在青海湖看过比太白山更美的日出,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在这里第一次看日出的人们,肯定看到的是一幕精彩绝伦的日出。很抱歉我的主观代入感。
看完日出,用冰冷的山泉水抹了一把脸,继续前往下一站。
这之后的路全是挂在半山腰的小路,人工稍微修葺下,没有任何安全防护,是徒步爱好者的天堂。对于心中无景的人来说,这之后的路就是一块石头连接着另一块石头,这之后的景也是一块石头搭着另一块石头。从小文公庙到大文公庙是这样;从大文公庙到大爷海是这样;从大爷海到拔仙台还是这样。唯一不同的是海拔在不断升高,路也越来越艰难。起先平缓的路偶尔上个坡下个坡,都不算太陡。路边的山坡也比较缓,不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到大文公庙之后先是一个好汉坡招待着你,之字形的山路看似不陡,爬起来着实费了不小的劲;接着悬崖上挂着一条细长细长打着各种弯的看不到尽头的路,从一个山头翻向另一个山头;到大爷海,抬起头,拔仙台就在头顶,而身边没有路,也遍地都是路。
到达大文公庙,伙伴们看着眼前的好汉坡,胖子直接躺在地上不走了。姚、老林、大熊、校长才刚刚爬了几个台阶也下去了。于是我和虎子抛弃了大家,朝着大爷海进发。路上再一次碰到乐乐和翠花两位小伙伴。此去大爷海的人数在急剧下降,路况也开始变得凶险,索性拉了她们一起结伴同行。路上遇到从上边下来的“好心人”说:“你们还上去啊,上边什么都没有,别去了,还得走好几个小时呢。”实事求是的讲,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好心人”。翠花说她也不喜欢。他们用自己的主观臆断把别人心中所憧憬的美好直接给杀死了,让那些犹豫的人做着痛苦的决定。当然,如我们者,便不会去听他们说些什么,自顾向前,只相信前边一定会有别样的风景。你永远无法从别人眼中看到属于自己的风景,而你永远也无法知道别人眼中的风景有多美好或者又有多么不堪。用辩证的思维去理解这个问题,同一件事物每个人所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一块石头,我看着它就是块石头;艺术家看到的是一件艺术品;收藏家看到的是它的收藏价值;矿藏家看到的是一种稀有金属的发现;而史学家看到的是几千年的历史文明。
事实证明,这套理论不靠谱但也不离谱。
到达大爷海,一潭清澈的湖水出现在眼前,青绿色的湖水倒映着湛蓝的天空,皎白的云朵在湖里飘荡,冷艳又有点安详。这形成于古老的第四纪冰川时代的大爷海藏在太白山巍峨的山峦间,颇有几分英雄不问出处的洒脱与豪迈,任你风起云涌、日升月落,我自岿然不动。
抬头就看得见的拔仙台在大爷海这里没有了路。脚下是草甸子和大石块,任你随意走,没有路也就哪里都是路了,想成仙岂是件容易的事。稍事休息后,虎子前边带路,我断后,乐乐和翠花放在中间,一路小心翼翼,偶尔有点女汉子的翠花弄出个动静,吓人一身冷汗。我们的队伍就这样冲向了山巅——拔仙台,破败的石屋,倒塌参差不齐的石墙,火烧过的木头、凌乱的玛尼堆让拔仙台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大的劫难,留下一地的沧桑。像是中土世纪遗落的城堡,站在太白山巅向人们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彼时时间在10点40分左右。从早上6点20分左右开始到现在,经过4
个多小时的跋涉我们终于站在了太白之巅。乐乐和翠花显然要比我和虎子兴奋很多,作为女孩子能登顶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这里我很想描述一下她们当时的心情,可是旁观者怎能完全理解当局者的心情呢,好吧随她们去了。
下山是一段异常艰辛的路,未知的风景已经领略,不再有憧憬不再有惊喜。疲惫不堪,腿脚生疼。所有的信念可能都在山下热腾腾的臊子面,舒服的小床。
再次回到下坂寺的时候是下午5点钟。我的其他伙伴们已经在这斗了两三个小时的地主了。他们没有继续往上爬,在大爷海就返回了。
早上,我跟乐乐和翠花说要把我们去太白山的经历写出来时,翠花说:“请把那些没到山顶的人写的好一点,其实有时候没到山顶也是一种洒脱。”只是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写他们,在我的意识里,那些没到山顶的人可能因为身体素质或者时间的原因不能到顶,哪里和什么洒脱扯得上关系呢。想起回西安的路上大熊说:“今天没怎么爬,爬多了估计现在开不了车了”。是啊,像我这般经常运动、身体素质尚可的人,这么一趟下来已是身疲力竭,何况大熊他们不经常运动的。我想大熊应该也有一个登顶的信念,只是苦于实际情况不便,最终选择了放弃,我不知道大熊放弃的是否潇洒,但我们大晚上经过两个小时的行车,安全的到达了西安。
选择还是放弃,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在取舍中感受那份洒脱,在洒脱中让那份遗憾成为美好。所有的风景都在我们心中,洒脱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乐乐说要把她写进来,要写把她晒成猪头了。想了很久不知道该写在哪里,刚好最后还留有一点空间,那就写到这里吧——“太白山上的太阳把乐乐晒成猪头了。”
行走在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