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陈子昂

台湾大学文学系教授欧丽娟在《唐诗可以这样读》里对陈子昂有番研究。

陈子昂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第一人吗？

陈子昂是初唐诗人，大多数人对他的了解止于《登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陈子昂在这首诗里，拉开了往前无穷尽的追溯，往后无穷尽的推延这样一个视野。接着“念天地之悠悠”，他愿意穷极自己的视野到远方的地平线，纵观整个宇宙。在这样一个无限的时空下，他感觉到自我的一种孤立，故而“独怆然而泪下”。

整首诗看来，有时间上的无尽和空间的宽广，表面上在时空无限苍茫的对照之下，个人似乎很容易就被架空成一个渺小的存在；可陈子昂在诗里流露的不是渺小与悲哀，充塞诗里无疑是一股与之相抗的浩然之气。

值得注意的是，让这首诗产生如此辽阔境界的用语和情调，并非陈子昂独创。

韩愈曾说，“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标示了陈子昂最重要的文学史地位——反对六朝的形式化走向，把文学回归到雅正、汉魏风骨的先行者、领导者。

但即使文学史上再怎样赞美他的开创之功，我们也都可以看到过去的文字遗产以及当代的文学空气，是如此深刻地渗透到他的笔下。

例如王勃所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张若虚的“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都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之意。

更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当代的精神之外，灌溉陈子昂以及他的创作的，还包括过去的文学遗产。《楚辞·远游》“惟天地之穷兮，哀人生之常勤。往者吾弗及兮，来者吾不闻”就是“前不见来者”的始祖。

所以，陈子昂并非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事实上就是一个由过去的历史与当代所共同孕育出来的伟大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