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爱的香港
更新于5月16日。
初抵香港,我毫不掩饰对她的喜爱,从巴士的座位上一跃而起。这是我所爱的香港,车子没有经过熙熙攘攘的旺角和铜锣湾,而是绕过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朝着太平山的方向驶进。印象里的她是璀璨华丽的香港,而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张爱玲笔下,在城市倾覆之后故事仍就能够圆满收场的香港。众人心里产生强烈落差的那一瞬间,我却欣喜万分,这不是影视剧里经过粉饰的文化沙漠,而是传奇故事的绿洲。
我所爱的香港这里依山傍海,离蛮荒似乎那么近,却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把你拉回高度文明的都市。她于稠密中见秩序,于喧腾中见宁静,于繁华中见平常。七彩霓虹紧连普通人家窗口,妇人牵着小狗穿过夜色下的维多利亚公园……这一切,有着强烈的情节和戏剧性。正如张爱玲所说,这里“到处充满着传奇”。
我所爱的香港巴士通过海底隧道,来到了维多利亚港。几艘轮渡朝着远方漂流,这片海,虽然没有张爱玲笔下的浅水湾把窗帘都染蓝,却也白中泛青,让人看了内心无比平静。
我所爱的香港蔚蓝的天空有些泛紫,而在张爱玲眼中,香港的蓝天与“紫”似乎注定结下不解之缘,它集浪漫与深沉为一身,既是瑰丽,又是一种深层的悲哀。
我所爱的香港张爱玲对于香港,应该说是喜欢的,香港是她灵感最初来源的所在,是她在残忍地策划一出“倾城”的大戏之后,依旧让它圆满收场的舞台。
在维港逗留片刻之后,一行人匆匆上了车。不到十五分钟,巴士就穿越了几座山,来到了浅水湾。
张爱玲对于浅水湾有种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缘,她在港大求学期间,母亲曾下榻于此。母亲,这个美了很多年的女人于她而言,是一种传奇。从小,爱玲眼中的就她被华光和流彩笼罩着。也许因为她心目中的女神曾来过此地,所以浅水湾是她心中的一块圣地,这里,曾上演着范柳原和白流苏博弈爱情的戏码。
浅水湾的海比维港更“青”,海水吞吐着浅黄色的沙滩,和远处承载着一座座豪宅的墨绿色的山丘。只要是喜欢海的人,都希望推开窗就能看到大海,它确实很美,在这座忙碌又让人窒息的都市里,人们不仅能够得到肆意喘息的机会,还能把生活过成诗。
我所爱的香港这片海滩,不像大陆的海滨城市那般拥挤喧闹,你在这里可以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三两孩童在海水里嬉戏,零零散散的游人躺在柔软的沙滩上,任由时间静静流淌。
随后便是沿着巴丙顿道拾级而上,越往上爬,越是觉得喘不过气。远处有几幢建筑,不知怎的,我想到了范柳原为白流苏租的房子,这里云雾缭绕又满是都市建筑的山谷,不就是《倾城之恋》里范柳原金屋藏娇的地方吗?
我所爱的香港因为它的幽深、寂静、盘旋,掩进了当时白流苏的心事和下半生的全部寄托。这本该是一处传奇消逝的地方,却也由于那场不平凡的战争,给了一个女人她想要的结局。
坐地铁回去。发现香港的地铁很像伦敦,特别是那句熟悉的“Mind the gaps”。在隆隆的地铁中我们每个人前进着自己的人生,或无望,或枯萎,或妥协,或苍老。但这一切说不定只是人生而已,说不定这世界本身就是没有那么美好的,而我们,必须接受它,或试图在绝望中开出花来。
我所爱的香港“人生往往是如此——不彻底。”张爱玲二十出头就写出这样的句子,可知苍凉绝望是她的本性。后来只不过,越苍老越看透,所以文字上,反而没有初期那样凌厉。
她的第一场爱情,就失败了。“我不能跟半个人类为敌。”张爱玲面对胡兰成的花心时,曾这样想。于是她后来终于放弃了。虽然放弃,多年后的梦里还是梦见和他在一起的情景,并有了孩子。一个女人一生对于男人所最终极的期冀也不过如此。然而这想来又是如此心酸。
“时代的车轰轰地往前开。我们坐在车上,经过的也许不过是几条熟悉的街衢,可是在漫天的火光中也自惊心动魄。就可惜我们只顾忙着在一瞥即逝的店铺的橱窗里找寻我们自己的影子——我们只看见自己的脸,苍白,渺小:我们的自私与空虚,我们恬不知耻的愚蠢——谁都像我们一样,然而我们每人都是孤独的。”
她在《烬余录》里这样说。
我所爱的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