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魂灵 | 罗季昂与奥格拉娅

加洛林穿过铁栏门握住罗佳的右手：“您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我们都知道您是无罪的，您不可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您是受害者！您的东家将您当枪使，把谋害博罗金那夫人的罪行诬陷在您身上，现在您要死了，这群杂种却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纳斯塔斯激愤地说，雅罗斯基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罗季昂那张因陷入沉思而显得冷酷的面容，他紧盯着死囚犯身上每一个细枝末节，企图从中发现什么宿命的遗迹，或者寻找对抗其中令人感到脱节的荒谬的良方。

“噢……他们为什么毫无负罪感？”奥格拉娅的泪水簌簌而下，她皱着鼻子，靠在冰冷的铁门上，断断续续地抽泣。

“罗佳，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您……这样一个可爱的、活生生的人，将您置于死地……他们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毫无负罪感？”

罗季昂抽出加洛林握着的右手，虚弱地摇了摇头：“好了，您在说什么呀……。”

他缓缓地抬起头，灰黑色的天花板不断地下降，只有小小的天窗透露出一块明亮的蓝色，将他融化进其中粘稠的沥青当中。突如其来的死刑剥夺了他的感官，将他与门外那些愤懑不平与痛苦一切两断，无论是纳斯塔斯对执政官的痛恨，外国人假惺惺的同情，雅罗斯基的胡思乱想，还有年轻的奥格拉娅，她那无望的爱，甚至于罗季昂•伊里奇，都与“他”毫无关系。好像指挥抛下那根金属棒，整个乐队忽然停下了演奏，他再也听不见这些朋友们的哭泣了，在一片空幻当中，只有无意义的、海浪一样的白噪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感召不属于他过去所生活的世界的鸣响。他有了一种奇异的虚无感，这单调的海潮在他耳中越是清晰，那块蓝色的天空便越来越放大，他的灵魂像将要爆炸的气球。

“可怜人，他已经听不懂我们的话了。”加洛林向朋友们低声道，“我的叔叔曾经也是这样，他不再属于我们了。”

纳斯塔斯站起身来，转过头去掩住了脸，颤抖着说：“他们毁了罗佳，这群野兽……他的一切，他的一切就这么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