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庄的变化

对于泉头村，我或许看不深也没能看得透彻，我的一生来回奔波，每次回村，它总发生着一些变化，以至于我对于这个村庄的认识也不连贯。

可是有多少年轻人又能一直看着村子的变化呢。不论是从村里读出去去往一二线城市的年轻人，又或者留在这个城市的年轻人，最终都往着城市的方向走去。于是我们渐渐熟知城市的规则和道理却不认得这个村里的每条路。

我在泉头村出生，花十几年岁月长大成人，初中在乡里读，高中在市里读，大学干脆出了省，后来又在省会城市里打一份工，日复一日地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再回到村子里。于是村子里一天一天的变化，都无法得知是怎么发生的。

不在村子里了，便失去了很多村子的秘密。比如家里的地一亩一亩地变少，父亲指着一片地说那是我们的地，我也只能感到惊讶。走在乡村公路上，道路两边的地是如何从种植蜜桔改为种植高粱的。村里的草坪越来越大，蜜桔林是如何变成了草皮种植基地。有一次和母亲出来走走，看到一个农业团队在收草皮，用机器将草皮割成一个个方块，然后叠起来用卡车一车车运走，运到那些大城市的公园里，供城市里忙碌的人们休憩。真正认识一个村庄很不容易，你得细心地留心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物一事。这样，当你的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才能够勉强知道最基本的一点。很多离开村庄的人，离开了便不再回来，他们已有第二个“家乡”，而忘记了这个从小长大的家乡。

10月的长假，我跟随父母一起播种油菜花。父亲买来两包油菜花籽，又准备了两个开了小孔的易拉罐。将一粒粒又小又黑的油菜花籽装进易拉罐，再沿着挖好的田梗里播洒出来。母亲嫌麻烦，于是凭借着多年的耕作经验，用手直接播洒油菜花籽。而快十五年没耕作的我，一开始用着易拉罐播洒，后来自信心来了也学着母亲用手播洒。播洒完成后，再用薄薄的一层土盖好，等待发芽后再进行分支，以控制好播种密度。半个月后，父亲发来照片，母亲的油菜花芽密度恰好，而我的则全挤在了一起，父亲说到了分枝的时候可有的忙了。耕作的一件事也是大事。那些一辈子留在村里的人，忙碌着作物成长的每个细节。我不说出来你会以为是什么大事耗掉了人的岁月和经历。那些看起来很小的事到底有多大谁也不清楚。

我在村庄和大城市之间奔波，只能偶尔地瞥见一个早晨、一个中午和一个黄昏。然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