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

三四月的天气真舒服，风是温和的，空气里有土壤的芬芳，在这样的日子里，散个步，真是舒爽极了。

每年的这个季节，我都会用自行车代替汽车出行，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一路风里的那一抹清香。

一直以来，我都对栀子花有着不一样的情愫，那一抹白总时时刻刻萦绕着我的青春。那白色的校服衬衫，那高束的马尾，那叮铃铃响着铃儿的自行车还有那风里若隐若现的笑声。

大学的时候，从宿舍通往校园的马路边，总生长着一些野生的栀子花，它们没有很高的枝干，就那样矮矮的，不起眼地在树根下绽放。那条路，经常有两个姑娘一起骑着车嬉笑着路过，她们无意地嗅到了那些花儿的香味，于是停下车来，蹲在那树根下小心翼翼地摘拾几棵。因为生怕风吹坏了手里的花儿，她们就开始慢悠悠地一手拿着花束，一手推着自行车踱回宿舍。一辆蓝色的自行车，一辆粉色的自行车，慢慢融入到黄昏的日光里，直到她们的笑声也慢慢消失不见。

我也摘回了一些栀子花，将它们清理干净，插入花瓶中。第一朵，它那么新鲜而洁白，我仿佛看到那两个十七岁的少女，她们手牵着手站在篮球场边，四月的大风吹散了她们的窃窃私语，但目光却始终绕着球场上的某个身影。第二朵，它似乎经历了风雨，那本该无暇的花瓣儿边，被染上了一丝恼人的黄，女孩儿目光如水，我却看不清她们的神色。栀子花丛旁，粉红色的自行车先行离去，只留下蓝色的车儿和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她的衣衫在风中摇曳，如那树根旁卧着的一枝白色花儿，那香味仿佛熏得人要落下泪来。第三朵，哦，它还是个花骨朵儿，圆鼓鼓的，那般可爱，似乎随时都要从中钻出一个崭新的生命来。风吹起来，她们俩坐在阳光下的长凳上。她摸摸她隆起的肚子，笑着问：“我可以当宝宝的干妈吗？”她笑，“这不是我们在17岁的时候就约定好的吗？”“我算过了，我干女儿或者干儿子是巨蟹座的，一定很温柔，不像我和你。”“但是，十二分之一的概率，我们俩偏偏那么巧是最佳闺蜜组合呀。”

“四月了，栀子花又要开了呢。我好想念我们大学的那条路。”

“嗯，那里一定又是香气四溢，我倒有点开始想念我们的自行车了呢。”

她们仰起头，仿佛看到那条通往学校的马路旁，那些树根边，又已经星星点点的，开满了白色的花儿。三四月的风都是温柔的，风里总带着那熟悉的栀子花香。

记忆里的那些花儿，它们洁白可爱，它们让我每一次想起，心头都会被温柔触动。它们白得如此耀眼，它们香得如此灿烂，像那时候的她们，像那时候的青春。

那些花儿，是我记忆里永远甜美却再也回不去的萌动和美好。

凡花大都是五瓣，栀子花却是六瓣。山歌云：“栀子花开六瓣头。”

栀子花粗粗大大，色白，近蒂处微绿，极香，香气简直有点叫人受不了，我的家乡人说是：“碰鼻子香。”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

栀子花说：“去你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管得着吗！”

兴许，我今年该是种一些栀子花。

或许那些被踏破了碎入了泥土的岁月和青春，待到花开那日，便是重生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