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钢琴师》:让我们忘了那片海
一九零零年,邮轮弗吉尼亚号在纽约港靠岸,添煤工人丹尼偷偷跑到餐厅搜罗客人留下的贵重物品,结果一无所获。失望之余,他在钢琴架上发现一个漂亮的婴儿。丹尼收留了这个孩子,起名叫丹尼博德曼T.D.雷蒙1900,不过这名字实在太长了,大家都简短地叫他1900。
从童年开始,1900接触的世界、学习的东西就与其他人不同。
摇篮吊在船工的工作舱里,周围充斥着喧闹的声音,和被煤炭熏得黝黑的船工们。他的生活里没有温暖的房子和家,又因为害怕被查户籍而不能离开船舱。
“妈妈是一种赛马”“没有孩子的人就会被关进孤儿院里”“陆地上的一切都是坏的,陆地上有鲨鱼会活吃你”,这些荒唐可笑的知识,便是他从养父丹尼那里学到的全部了。
1900一直保持着孩子般的天真,以及对音乐的秉异天赋。有人发出挑战时,他无所谓输赢,无所谓竞争,像欣赏一场音乐盛宴一样,丝毫无心参与其中。斗琴那一段精彩绝伦的画面,相信大家都记忆犹新。
终于,1900被朋友麦克斯描绘的陆地世界打动了。在至少十二次航行后的某个春天,他突然决定下船,登上陌生的陆地。
那天所有的船员都和他挥手告别,他穿着麦克斯送他的骆驼毛大衣,缓慢地走下船梯。走到一半时,他茫然地看着偌大的纽约市,突然摘掉头上的礼帽抛出去,转头回到了船上。
他对麦克斯说,“我是在这船上出生的,整个世界跟我并肩而行,但是行走一次只携带两千人。这里也有欲望,但不会虚妄到超出船头和船尾。你用钢琴表达你的快乐,但音符不是无限的。我已经习惯这么生活。我不会再下船了。”
直到许多年后,二战结束,早已离开游轮的麦克斯偶然发现破旧的弗吉尼亚号就要被炸掉,他坚信1900还在船上,可是却找不到他。麦克斯拿到当年1900录制的唱片独自在船上播放,1900才在角落里现身,却执意不肯下船。
世界太广阔了,让他陌生得害怕,那些城市里的街道无边无际,就像有无数个键没有尽头的钢琴一样让他感到恐惧,他宁可给自己一个尽头,也不愿意茫然无措地去面对无所适从的生活。
麦克斯无法劝他下船,最终悲伤离去,在远处目送1900和弗吉尼亚号一起被炸得粉碎。
1900短暂的一生中,虽然没有一刻离开过甲板,却用钢琴谱写自己的生命乐章。虽然不经世事,却窥尽人生百态。虽然不曾名利双收,却将音乐赋予灵魂,奏出人生绝唱,即使是退场都那么自由从容,不沾一点世俗。我们惋惜,却不得不承认,这也许是他最完美的结局。
他是真正热爱音乐的,如果不能把音乐赠与所爱的人,那就把音乐永远留在身边吧。
就像剪刀手爱德华不能离开他的城堡一样,1900也不能离开他的船。他们都与众不同,他们都不谙世事,他们游走在这个欲望纷争的世界里,实在太危险。
1900走了,带着他的音乐,带着他与现实世界擦肩而过的梦想,留下了一个不曾存在过的人生,也不曾被人赞颂的传奇,从出生直至回到天堂,我们只愿音乐,能够平静地与他相随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