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7）

“搁那儿吧我来弄。你别看你摆勒你们那帮人行，摆勒这玩意儿你摆勒不了。真事儿！”

见我要帮忙搬地砖，孙瓦匠婉言谢绝道。

昨天的地砖没有铺完，今天一早儿，孙瓦匠过来继续铺。

“一个夏天都没感冒，天儿好了倒感冒了。”他反面朝上放下地砖，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接着说。

我说:“都是不注意呀！”

“不是不注意，是注意不过来。干这活儿不轻松，总出汗。冷点热点儿就正回事儿吧，说句不好听的。”

“说句不好听的”是他家乡的口头语。

他用抹刀往地砖的背面铲水泥，铲满之后再将其抹匀，双手翻过地砖，平放到地面铺好的水泥上，对照水平仪射出的绿色激光线，用软锤敲敲打打一番。

汗水又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他喘着粗气，直起身，再次摸到毛巾，擦擦头上、脸上、身上的汗，然后捡起地上的背心穿上，消瘦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些笑来；又蹲下身子，从地上的烟盒里抽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再直起身，说道:“我还得去整一袋儿沙子，你在屋，看家！”

说罢，我俩都笑了起来。

铺完地砖，又贴踢脚线。等活儿都干完，已经下午三点了。

“快洗一洗，早点儿回家歇歇吧。记住，多喝水！”

精疲力竭的孙瓦匠听从了我的劝告。他家距此很远，需要坐好长一段公交车。

送走了孙瓦匠，我简单打扫一下地面，也关门往家走。

回来的路上，但见厚厚的云层又自西北方向漫天涌了过来。

一下土坎，迎面遇见了五楼王姐。她和另一位女伴一起，两只手都拎着大大的方便袋。

原来她们是去市场买菜了。

她放下袋子，和我聊了几句，问了问装修进展。

见她的同伴已渐渐走远，我赶紧对她说:“要下雨了，快走吧！”

回到家不一会儿，雨果然就噼里啪啦下了起来。片刻功夫，外面的沙土路又都成了河。

第二天，干的是木工活儿——阳台吊顶。

木匠师傅姓孔，山东莱西人，60岁上下。接触中得知，他育有一女，20岁了，在上大学。

孔木匠干活儿很有经验，人也非常直爽、热心。听我说卧室阳台要铺地板，他马上建议改成铺地砖，说地砖不怕晒、好打理。

尽管我的想法难以和他相吻合，但我还是很欣赏他的直言不讳。

“地方越小，越不好干活儿。”

这句话，只是孔木匠实事求是脱口而出的感慨，而绝非牢骚。

针对阳台各种尺寸的不规则，他充分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因地制宜，尽最大努力进行弥补，达到了所能达到的最佳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