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2006.1.9,你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人间不值得。
悼亡友我们的友情始于80年代的幼儿园时期。
同一个幼儿园、小学、初中,直到初中毕业后才分道扬镳。
你我就是现下流行的所谓“三观一致”的朋友。
高山流水遇知音,难能可贵。
同住一个街坊的我们,总在放学后结伴回家。
你带着我捉蝴蝶、捕蜻蜓、堆雪人的每一个春夏秋冬,我都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青春懵懂的少年时代,你面冷心热,寡言少语的背后,总是透着一股喜欢捉弄人的机灵劲儿和不可言说的调皮。
你总是偷偷画我,素描本里画满了一张张“苦瓜脸”的我。你总说我太纤细,像林妹妹一样弱不禁风。
我也总是毫不畏惧地还击你,时不时拿家里的鸡蛋壳在背后丢你,你却从来不生气。
我们总在一起看同一类书,并交流读后感,我们对世界、空间、生命的理解总是如此相似。而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不为人知。
1997考高中的那一年,阴差阳错,你的志愿没有填好。我们进了不同的高中。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们各自推着自行车,瓢泼大雨中,一路搀扶走过。
你说:“对不起啊,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上学放学了。今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低头不语,任由雨水拍打湿透全身。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你就带着朋友们放学后相约一起来到我的学校,给我一个惊喜。
还在上自习课的我,看到你们的到来,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一个踉跄倒地,你把我搀扶起来,刮了我一个鼻子,轻笑道:“毛毛躁躁的,还是没个正形儿。跌跌撞撞地总叫人不放心。”
风华正茂,岁月静好,时光荏苒。
高中三年,光阴似箭,我们终究还是进了不同的大学,不同的专业。
各自奔波着,忙碌着属于自己的充实的大学生活。
彼时的你,忽然开始热衷起学习街舞,天赋异禀的你,本打算学成毕业后去香港发展属于你自己的舞蹈事业。
但你思想传统的双亲,无法接受以舞蹈为生的生活方式。无奈之下你只能选择放弃自己的梦想。做一名建筑设计师。这是一条世俗观念里的成功。
2004年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当我还在犹豫去哪一家公司上班的时候,你已经计划投资买房了。
但再次遭到父母的反对,他们一致认为上海的房价不会高涨,不愿意支持首付。
你再次和机遇失之交臂。
2006.1.9,你留下一纸遗书告别了这个对你而言冷漠无情的冰冷世界。
那一天,我永远铭记于心,可谓锥心之痛。
下班到家,母亲惴惴不安地告诉了我这个噩耗。
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是如此充满激情和心怀梦想的人啊。
怎么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在你走后的这些日子里,我渐渐明白了你当时的绝望和无助。
你本想去法国深造,无奈父母依旧不同意。
又接连遭受恋人背信弃义的沉重打击。
纵使人间不值得,但你值得人间。—可惜这句话我永远没有机会对你说了。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大起大落,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不会明白命运为何这样待你。
只有在你经历了人生种种变故之后,你才会褪尽了最初的浮华,以一种谦卑的姿态看待这个世界。
无论你今天怎么用力,明天的落叶还是会飘下来,世上有很多事是无法提前的,我们只能选择活在当下。
附言:
十多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