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孤灯」04 双剑合璧

当时也有午夜时分了，我躺在一张藤椅上一直没睡着，三皮也躺在一张沙发上看电视上的广告，那两个值班的同志没事拿出一盘象棋下了起来。也不知下了几盘，那个臭棋篓子连败几局说，不玩了。

三皮接过来说，应该是和臭棋篓子下棋的人说不玩了才对，多没意思？那个连败将军把仅剩下的一个“帅”在木制棋盘上猛地一拍，说，你小子有种再说一遍？

我翻了个身对三皮不满地说，操，看你的广告吧！那人余怒未消地说，听你意思是高手了，来和我这个臭棋篓子战几局？三皮一听来了精神，咕喽一下爬起身说，下棋多没意思，只能两个人玩，你要不服咱们玩别的。那人问忽然精神饱满的三皮，玩什么？这里只有象棋啊？

三皮早料到这种情况，在密码箱里翻出两封扑克望桌上一扔，“怎么样？”两警察互视了一眼说，没问题，玩呗？三皮不容分说把我从藤椅上拉起来，然后我们分四方位坐下，三皮说，干玩没意思，咱是玩输香烟的呢还是……说着，三皮用眼盯着两位不言语了。

两个警察沉思半天，那个常胜将军说，玩钱的吧，不过不能太大了，反正是消遣也不算赌博。我和三皮忙说那是那是。三皮说，只要您二位说不是，那就不是。我瞪了坐在西面的三皮一眼，说，怎么说话呢？本来就不是嘛！

简单说了下玩法，全国各地也都是大同小异，以分的多寡转化成钱，最后我们定为10分一块钱。三皮给了我一个颇为难以察觉且内容丰富的笑，每人手里有七八张牌的时候，三皮认真地说：“我先以人格保证，我们这扑克没有动过任何手脚，否则天打五雷轰！”坐在南面的警察笑着说：“你这是保证啊还是发誓呢？”三皮吐了口烟，扣了主，说，都一样。

起初的四局里，我们是败报频传，共惨输了四十多块钱，两位同志也变得亲切起来，说话也客气了许多，我想如果这个时候我和三皮说不玩了，这两位未必就这么客气了。

又完了一局，三皮跑出去撒了个尿，回来说，奶奶的让尿憋得分神了。两位同志顿时笑得全目全非，接下来的几局我和三皮合作愉快，那两位就不愉快了，还狂赔了二十多。坐在北面的丢下手里的扑克，说，不行，得和你们换方位，俗话说‘坐北朝南，输起来没完’。

我们倒是想体会一下，于是高兴地换了过来。接下来的几局里，我们有幸没有受到他们输起来没完的魔咒，纯收入已经涨到六十块了。顺便说一下，我和三皮合作的次数是他们年龄之和的三四倍不止，通过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我们就能清楚地知道主是什么颜色，对方有什么缺什么。

说坐北朝南论那哥们也出去撒了泡尿，更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轻装上阵，然而让他们不愿看到的情况是，没过多久，我们的战绩就翻了一番。后来我在两个人不解的目光中也去方便了一下，在接下来的漫长时间里，我们双方展开了拉锯战，可能是因为这两位觉得见到了回头钱，竟亢奋得不得了。

战到凌晨五点半的时候，我们手里已经拿到了国家有关人员的一百五六十元钱，三皮大方地把一张二十元的钱还给他们，说，二位早上吃个早点，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那两哥们揉着发红的眼还得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说，不客气，闲着也是闲着。

我和三皮拉着行李说该走了，两位表面上不舍的样子其实心里不舍的是他们那一百多块钱。我看他们的确有点心痛，就顺便半开玩笑地开导他们说，人们常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那要祝二位大走桃花运了！两位忙笑着说，是吗？当即不知把心思转到了哪位小姐身上。

三皮摆出一副资深专家的样子，说：“当然了，你看到我们的狼狈样了吗？我谈了半年的女朋友分手了，他更惨。”说这话的时候，三皮指着我，说，两年啊，两年的老婆成了别人的新娘。

坐在去往火车站的出租车里，我打了三皮一拳说，狗操的你马子才成了别人的新娘呢？三皮嘻笑道，随便说说嘛，看到了吗？这帮孙子请咱们来，还给路费钱买车票，真是孝顺啊！说着，我们得意地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