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味儿
霜降已过,很快就该送寒衣了,但是天气依然没有冬的迹象,虽然天气预报每天都在喊“冷空气袭击某某地区”,但今年的北京及周边地区仍然有穿短袖T恤的猛男。不过仍偶有微风,毕竟已界秋末,我的脖子有些僵冷,但比起往年的此时来,这已经是我的大幸了。上天垂怜,让我这个极端畏寒之人多感受一些自然的温暖吧。
我之畏秋畏冬在别人来看有些“不至于”,但我总是望秋先畏,知难而退。因为我使出浑身的解数来也无法战胜它,何况我又无那么多的解数。“秋”对我来说是“畏”,那“冬”对我来说是“逼”了,面对冬我常常是退无可退。
今朝的阳光非常好,属于那种拉仇恨的类型。我来到了江水泉公园,这里原是一片有点野趣的树林,还有一片水,经过改造和修整后逐渐人间化了。离我上次来大概也就三四天,但是树木的颜色变了,褪去了一些绿色,增加了一些黄色,原来的黄色有的演化为赤红色,有的演化成锈红或锈黄色,满地黄叶堆积。泉水,也可以叫河水,或者是泉水加河水吧——因为它属于妫水河的一部分——水面比较平静,一种不太纯粹的绿,失去了一些生机,但水量不少,这是一泉活水,微风吹出了它的褶皱,使它像一个暮年的老者。
天空甚是高远。为了追寻这秋日暖阳,我放弃了人们喜欢的跑道,走在曲曲弯弯的木桥上,桥的下面是草滩,偶尔夹杂着一片不大的芦苇,芦苇已经倒地,露出了一滩水光来,芦苇和草没有经过人工的再创造,因而少了些人工的痕迹,就这样一会儿茂密草滩一会儿衰败的芦苇,不过阳光还是蛮好的,在小桥上你既可以晒太阳又可以闻到衰草的味道和泥土发霉的味道,虽不是清新芳香,不过你却不讨厌它,它是一种自然的味道。在宽阔的充斥着汽油味的柏油路上你很少闻到这种味道。“哗——”一阵风夹着些冬的味道来了,满地的黄叶或走或跳或转或飞或舞。我想起了毛泽东的《采桑子 重阳》“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这是南国的秋,还有李清照的《声声慢》“满地黄花堆积,却怎一个秋字了得”。一个充满了得意,一个满腹的悲戚。这并非处境不同,而是心境的差异,一个充满希望,一看不到希望。这大概就是政治家和文学家的区别,一个缩小逆境,一个扩大不幸。
我微微有些汗意,我想跑两步但又怕出汗被风吹着。
我喜欢银杏,尤其是秋天的银杏,因为她有光鲜的色泽。如今的银杏到处都是,使原本高贵的树种也成了人间的织女,人们再也不惊叹她的美丽,只是偶尔感叹一下,其实我非常喜欢杨树,尤其是那种钻天杨,挺拔伟岸,藐看着其它所谓的贵种。它让我生畏,让我起敬,让我的心顿时高远了。山的前面是树,不是银杏,也不是枫树,而是白杨树。树的前面是水,岸边是黄绿相间草和衰败的芦苇的味道。我使劲嗅着它们,不久冬将会来到。冬,会用冰来彻底封住它们的味道。二零一九年秋的味道将会永远消失,再来的将是二零二零年春的味道。
我今年尤其深味这秋的味道,北方的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