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王谢

文/豌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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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读红楼，感慨于宝黛的悲情故事。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以为只要有爱情，身份地位家族都只是过眼云烟，无足轻重。

后来读史，叹息王敦之乱的悲剧。原来士族门阀制度，是如此的锢人之深。

你在年少时享受怎样的待遇，在后来的人生中就需要付出同等的艰辛。

没有什么委屈，也不必自怨自艾，这个世界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士族门阀，在魏晋时期达到了巅峰。千古浮华红楼梦，百年孤独王谢家。

王谢的名号，代表了一种时代的辉煌。

世人的眼界里，王羲之谢安便是王谢之家最鼎盛的写照。确也如此。

他们从来不必担心仕途官道，却总是不能风平浪静。

他们向来自恃清高不屑世俗，却难得自由无可奈何。

他们撑起了一代王朝的江山，却也同时将自身置于水火之中，进退两难。

他们成就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翻云覆雨易如反掌，却也于那一人之下，惶惶不可终日。

现实并不会负担任何人圆满，不过是个顾此失彼的过程。

在此处少你的，必定会在别处让你得到。

于是，不管情不情愿，生于士族里的他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钟鸣鼎食，众人仰慕。同时也担负了一种无形的责任，为了家族的繁衍兴盛，不遗余力。

这便是人世间的公平。不管你为何人，总有某一点，让你无论何时何地何事何境，可以引以为荣，不需介怀所谓的低人一等。

于是，在士族风光的背后，有那么一些隐隐约约的无奈，被我们这些心有不甘的凡人，一一翻出。曲曲折折，形形色色。

我们看到了世袭一般的职业，看到了光鲜无限的姻亲，以及绵绵无尽的千古浮华。

却也看到了心如止水的妥协，看到了貌合神离的侯门，以及隐隐笙歌的百年孤独。

有人说，历史除了人名是真的，其它都是假的。而小说除了人名是假的，其它都是真的。

小说里也有一些这样那样的所谓士族，抑或类似名门，他们的故事，并不只是故事。

《第三种爱情》中的林启正，纵然出身样貌文凭能力样样都好，却不能与相爱的人相约白首。只此一点，钱财在侧又如何。他把婚姻给了家族和事业，又如何能够把纯粹的爱情留给不知何方的某某呢。

《帝王业》中的王儇，为了保住琅琊王氏的荣耀，嫁与素未谋面的大将军萧綦，与青梅竹马的子澹相思相望不相亲。虽然她与萧綦举案齐眉相互扶持，以为是爱情，可心底最柔软的回忆，却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白衣少年吧。

《凤囚凰》里放纵不羁的王意之，《洛阳女儿行》里让人又爱又恨的杜方柠，如此等等，只因身在士族，年少时享有了士族的特权与荣耀，长大后便要为稳固这种荣耀披荆斩棘。

得到了一些，却也失去了一些。谁又能说得清荣辱得失，久怀慕蔺。

世间经历，不过立因寻果。

世间情事，无非欢始愁终。

或许不必挂怀如今。

以朴应冗，以简应繁。

往日年岁里遮遮掩掩的卑怯，满心的不确定和隐忍不安。

在若干年后，沉淀了虚浮与随波，丢弃了虚妄和矫矜。

隐秘眷恋之后，蛰伏谦谦过往。

一切自是绵绵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