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域外仙尊：第二章-微小世界

生物学家的模拟实验揭示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如果某种生物被缩小但保持其原有的身体组织结构，它的动能转换效率会显著提高。眼睛后面的视网膜（包含数百万个将光线转换为电子信号的感光细胞）因体型缩小甚至可以看到紫外线。

此时，惊羿发现自己跑得比平时快得多，看得也更清楚，甚至在高大的野草阴影下，周围的景物都一览无遗。然而，脚下的沙粒变成了大小不一的石头，虽然隔着休闲鞋，仍然扎得他脚底生疼，无法全速奔跑。反观身后的黑蚁，六条长腿在这些“沙石”上如履平地，步伐稳健，已经渐渐追上来了。

眼看就要被追上，惊羿慌不择路，逃向一片没有野草的空地。刚跑没多久便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深坑，黑蚁也跟着跌入。惊羿和黑蚁一起滑落到坑底，看到黑蚁就在身旁，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上攀，但整个坑都是细沙粒（对他来说像碎石），他爬了没多高就滑了下来。黑蚁此时也无心追逐食物，六条腿拼命往上爬，也没爬多高就滑下来。

这个巨坑呈漏斗形，直径约100米，深约40米（按惊羿的目测）。坑由沙粒构成，坡度为45度，倾斜向底部中央的小丘汇集。由于沙坡结构松散，越急着往上爬，越容易跟着沙粒滑下来。

他见黑蚁拼命往坡上爬，每次最多爬十几公尺就跌回坑底，于是聪明地背靠坑坡不动，用肘和脚慢慢往上爬。

突然，小丘被巨物从表面扒开，有东西朝黑蚁喷出一堆沙粒，将其重新弄回坑底。小丘里伸出一双巨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住黑蚁，迅速将其拉下，转眼间黑蚁消失不见。

“那是蚁貉！”惊羿只觉得双腿发软，差点跌回坑底。他惊恐地靠在斜坡上，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见小丘没有动静，他才继续往上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终于成功爬出深坑！他随便找了一块大沙粒（对他来说是岩石）坐了下来，气喘吁吁。

由于人体的呼吸系统和昆虫不同，没有直达身体每个部位的小气管；因此像惊羿这样缩小的人，氧气分子对他的肺泡来说已不像以前那么小，换气变得困难，一旦运动量增加就容易疲劳。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忽然又是一道白光闪过。他措手不及，再次短暂性失明。他的心狂跳不止，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好不容易视力恢复，他环顾四周，果然自己担心的事发生了。参天巨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巨石；从比他高十几倍到几十倍的都有。这些巨石表面坑坑洼洼，形状奇特，但仔细一看，竟显得鬼斧神工，令人目不暇接。

惊羿想起那颗圆球，慌忙从裤兜里拿出来扔掉。没想到，它呼的一下又飞回了他的裤兜里！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个老者的声音：“别丢！”

“你是谁？”惊羿问道，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他取出圆球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特别，只好又放回裤兜里；心神不宁，不知这一切是福是祸。

“难道是外星人？”他开始胡思乱想。尽管二十七世纪的地球文明已经达到了卡尔达肖夫一型，但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外星人的蛛丝马迹。虽然有学者提出过史前文明可能是外星人留下的，但由于缺乏确凿证据，这一观点并未被普遍接受。2662年的科学界依然如六百多年前一样，宁愿固步自封，也不愿接受任何新的未知事物。

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面对这一切后，惊羿渐渐冷静下来。他觉得那位老者应该对自己没有恶意，否则早已丧命。到此刻他才真正缓过气来，放下心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仔细一看，他发现这个裸露的世界被一层浓雾笼罩，但远近景物依然清晰。除了那些比他高几十倍的巨石，甚至还有几百公尺高的山（粗沙粒）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脚下的地面也极其不平坦，比山路还崎岖许多，完全找不到一粒泥沙。

惊羿粗略算了算，如果每次都缩小1000倍，重复两次后他就只剩0.8微米高了。天哪，这样下去自己不得消失了！

想到这，他气急败坏地喊道：“老头！老头！”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回应。“难道刚才听错了？”他焦急地四下张望，希望老者能奇迹般地出现。

忽然，他感觉右脚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低头一看，他惊讶地发现一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条状生物，正伸出几只细小的脚要抓他！平时在显微镜下观察这些微生物时还没什么感觉，可一旦置身于它们的世界，还被当成食物，那种恐怖感让人毛骨悚然。

惊羿正准备狂奔，谁知刚一迈步，他竟然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被冷风一带，他越升越高，不一会儿甚至能看到下方的草地和不远处的湖面。他不知道怎么下来，只能任凭风把他带走。此时他的耳膜极为敏感，听不到风声，整个人如梦似幻地在空中飞行。

天上的参宿四和月亮发出银白色的光，湖面、野草和远处的建筑也都是银白色的，整个世界看起来轮廓分明。虽然有一层淡淡的银色浓雾笼罩，但景物依然清晰可见。惊羿被眼前的奇景吸引，一时间竟忘了害怕。风持续了几秒钟便停了，他感觉自己像滑翔一样慢慢落到一片野草上，双脚正好踩在一个闭着的气孔上。幸好是晚上，否则他此刻已经被比他长十倍的气孔吞噬了。仗着空气的浮力，他小心翼翼地顺着草叶往下滑。不久后，他又回到了巨岩林立的地面。

他刚站稳，就被几条柔软的足缠住双腿，猛地拉倒在地。虽然空气浮力让他没有摔坏，但他仍无法挣脱，被拉到一只和私家车大小差不多的圆盘状微生物面前。那圆盘般的大嘴缓缓裹住了他的双脚，准备享用这顿宵夜。无论惊羿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那黏稠的大嘴。

祸不单行，右边又来了一只更大的阿米巴变形虫，直接裹住了他的上半身。阿米巴的黏液异常浓稠，任凭他怎么抓挠也无济于事。黏液开始挤进他的耳鼻口，但他没有窒息的感觉！

此时，惊羿的下半身被柔足生物吞噬，上半身则被阿米巴变形虫包裹，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经历过这样的遭遇。两只生物互不相让，各自拉扯他的身体，开始争斗起来！它们逐渐松开惊羿，转而互相攻击。惊羿被抛在一旁，浑身粘满了黏液。

不久后，他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几口黏稠的液体。惊羿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他坐起身，警惕地四下张望，发现那两只生物已经消失。

“老头，出来！”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得到回应，他还是喊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正当他思索下一步时，老者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往前走一百步！”

有了刚才的经历，惊羿下意识地认为老者是他的救星，深怕老者再次消失，不敢发怒。虽然浑身黏糊糊，但他还是顺从地向前走了一百步，来到一座约200米高、100米宽的山前。

“这老头真是神了，连空气浮力都考虑进去了！”他心底不禁对老者产生了些许敬佩。因为空气浮力使他不能像平时那样走路，稍有偏差就可能差之千里，如果指示错误，最终的距离将相差甚远。

近看，这座山是一块银白色半透明的巨岩，光秃秃的山壁上布满了各种凹洞。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螺旋状物体嵌在其中，宛如琥珀中的昆虫。左前方有一道可以容纳两三个人的裂缝。臧羿正在犹豫时，老者的指令传来：“进入左边的裂缝。”

他走进去后发现洞比预想的要深，越往里走越狭窄。洞壁如外面一样，由深浅不一的银白色勾勒出每个细节。走到尽头，老者没有给出任何指示，他只好大胆地从上到下摸索一遍。

仔细观察后，他发现整个洞是由无数银白色极细小点构成，这些小点形成了密密麻麻的晶体结构。他立即认出这是二氧化硅的晶体结构，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一粒沙子的缝隙中。

正打算进一步观察，那道白光又闪了一下。惊羿已经习以为常，但这次他的视力没有受到影响，仍然可以正常视物。只见洞壁快速放大，他身上的黏液随着变大而松落。

整个缩小过程只用了不到一秒钟，他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振动从脚底传到头部。他被震得头痛欲裂，踉踉跄跄地想逃到没有振动的地方，但无论走到哪里，振动的频率都一样。他想再次飞到空中，却发现空气浮力已经消失；不过他的弹跳力还在，每跳一次能达到三四个身高（此时他只有0.8纳米高），于是他不停地在原地蹦跳，以减轻地面传来的振动感。

在空中的短暂停留时间里，惊羿仔细观察了周围环境。刚才那些微小的二氧化硅晶体现在已经如凳子般大小，宛如一座座相连的小金字塔，晶体以三维四面体结构向四面八方延伸，蔚为壮观。振动正是由这些硅和氧原子传递而来，物理学上称之为晶格振动。随后，他注意到不远处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黏液，厚度远超他的跳跃高度，表面充斥着不停蠕动的水分子和其他大小不一的有机分子。

正当他看得入神时，左侧忽然感到一阵猛烈的撞击，仿佛被篮球猛撞了一下，将他摔回地面。他强忍疼痛和振动暗骂：“谁在这种地方打篮球！”随后跳起来朝上看，只见广阔的上方空间有不少空气分子在左冲右突。他这才意识到，之前看到的浓雾其实是空气分子！

他才跳了几下，又有一颗空气分子朝他撞来。这次惊羿有所防备，举起胳膊挡住，但冲击力依然太大，把他撞向晶体群。几乎在同一时间，白光再一次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