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朋友的名义爱过你
(一)
也许每个女孩在学生时代总会遇见那么一个成绩不是很好却笑得很贱整天只知道欺负你的同桌。
他的存在就像是生冷线条的素描中一幅油画,仗着色彩徇烂走进了你的眼睛;你想起他时就会发笑然后在长大的世界里再也没有遇到那么一个肯放下身段逗你笑的男孩子。
可姜姜不是,她遇见的是一个笑得非常贱整天欺负全班女生成绩却好到发指的同桌——吴枢。
姜姜是转校生,进入班级的第一天就被老师编到了全班女生又爱又恨的吴枢旁边。可是姜姜并不知情,她以为这个上课软绵绵下课就活蹦乱跳逗得女生追来赶去的男孩子和以前班上的调皮鬼是一个性质的差生,直到有一天上课睡觉的吴枢被老师点起来一个人写完了整个黑板的新课例题,她才知道自己的同桌就是传说中的学霸。
于是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可是吴枢并不知道自己同桌转变的小心理,他仍然像欺负全班女生一样一视同仁地欺负姜姜。他会在姜姜写作业时故意摇晃凳子让姜姜写出的字弯弯扭扭像爬行的蚯蚓;他也会故意在上课时把姜姜的教科书藏起来等姜姜找的满头是汗心急如焚的时候在像救世主一样哇的大叫,“你的书不就在哪儿吗?!”然后害的他与姜姜一起在上课罚站;他还会在姜姜扫地时坐在位子上死活不让开等姜姜扫完了之后又凭空出现一大堆垃圾。
可是吴枢的恶作剧神奇的没有让姜姜叫停也没有让姜姜像其他女生一样哭哭啼啼地向老师告状说“吴枢欺负我。”于是久而久之吴枢也觉得姜姜是条汉子,欺负她的情况也就少了很多。
其实比起吴枢的恶作剧,姜姜不像老师告状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吴枢是冥冥之中老天派来拯救她的。从小对数学缺根筋的姜姜,上了高中以后更是要命,每次考试都是低空飞过让教数学的那个老头对她是吹鼻子瞪眼的,可是吴枢就不同了。他能在老头问,“这道题有谁做出来”的时候一个人懒洋洋地举起手,他能每次第一个在老头赞赏的目光接下那张几乎满分的卷子,他能在每次奥数比赛的第一名中稳稳站住脚跟。也许每一个女孩都有英雄情结,而姜姜就希望他的英雄能够救她于汹涌的数码与几何的浪潮中,乘风破浪地让她在数学的面前抬得起头来,她觉得吴枢就是这个英雄。
而且这个英雄还不是整天就知道读书的书呆子,他会在副科上跟姜姜讲笑话,让一向用来补眠的地理课开发出了新的作用,嘻嘻哈哈个没完。
姜姜觉得和吴枢同桌的每一天都冒出了了五彩的泡泡,让那些平白枯燥的数字一个一个跳着进入了姜姜的脑袋,她开始期待和吴枢同桌的每一天。
姜姜和吴枢的位置是靠窗,每次上课前静息的时候,趴在凳子上头朝窗户的姜姜总会看见吴枢发底的漩涡;听老人说,那是聪明的漩涡,长得越在正头顶上,越聪明。姜姜看着长在吴枢正头顶上的漩涡,心里暗暗感叹一声,这么聪明的男孩子,自己要如何才能多长只手来抓住他。
窗外从绿叶里透过的绿色的阳光,照在了少年少女姣好的容颜上,不远处还听得见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此时岁月静好,骄阳明媚。
姜姜第一次意识到,那个聪明的少年,已经无意识地走进了她的心房,安营扎寨。
(二)
高三开始的时候,班主任开始敲响战鼓未雨绸缪地成立了一帮一的互助小组。
数学最好的吴枢就要编走去与另一个偏科偏得很厉害的女生同桌,毫无疑问,每次低空飞过的姜姜在吴枢的影响下成功跨过了数学最差的坎,于是他功成身退再去拯救另一个对数学扎耳挠腮束手无策的女孩。
吴枢编走以后,姜姜仍然看得到吴枢懒洋洋举起的手,仍然看得到每次从数学老师手里拿着几乎满分的卷子走下讲台的吴枢,仍然听得见吴枢在地理课上压着嗓子讲的笑话。
只是吴枢拿着满分卷子走向的再也不是自己,跟吴枢在地理课上嘻嘻哈哈的再也不是自己,被吴枢的恶作剧整的焦头烂额的再也不是自己。每次想到这里,姜姜总觉得心脏酸的快要死掉。可是她不敢说,那个头顶有着聪明旋的少年太聪明,他不会喜欢自己,说不定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以后还会厌恶自己。
吴枢可以不喜欢自己,但是姜姜无法想象他厌恶自己。
就像大多数换位的同桌一样,姜姜和吴枢的关系开始变淡。60平方的小教室,他和她却像是两条平行的直线,很少打交道。其实大多数感情都一样,即使整天如胶似漆一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一起的同桌经历一场换位后感情也会立刻消失变成点头问好的一般的同班同学,然后毕业后在过几年也只 是见面礼貌的寒暄一下的老同学而已。
姜姜知道这一点后,发了疯似的学习。她知道吴枢一定会考上很好的大学,她只有和他在一座城市才有可能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和他发生比老同学更亲近的关系。
姜姜和吴枢换位后的第一句话,是在高考的前期,吴枢回家的路上。
姜姜记得那天的月亮又大又白,趁着月光走来吴枢修长的身姿,甚是英俊。
姜姜哗的一声从路边行道树的阴影里跳出来,吓了正在悠闲自得哼着小虎队的歌的吴枢一大跳,“干嘛啊?姜姜?”
姜姜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打劫的恶狠狠地说道,“你报的那所大学啊?!”
吴枢显然是被姜姜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北,北京的。”还没有等吴枢反应过来,姜姜就一溜烟地跑了,剩下摸着头一脸疑惑的吴枢和在姜姜胸口里拼命地跳着蹦着的心脏。
不出姜姜意外的是,高考结束后,吴枢和姜姜都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还那么运气好的在一个片区,挨得很近。
打电话来的吴枢,很是高兴,趁着酒意说道,“哎哟喂,姜姜,我两还真是有缘分啊,你真是条汉子!你放心,到了北京,我准罩你!”电话这头的姜姜,脸全红了,她多想告诉吴枢,这缘分是她拼了命换来的。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听着电话那头的碰杯声欢呼声,姜姜的脸火辣辣的,她压着嗓子悄悄地对那头说,“吴枢,我喜欢你。”说完,就砰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噼里啪啦地跑上了楼。
躺在床上的姜姜既甜蜜又忧愁,吴枢会打电话来吗?他会怎么说呢?她会喜欢我吗?
把吴枢接受自己和拒绝自己都幻想了无数个版本的姜姜,却没有想到这个暑假出奇的安静,吴枢并没有打电话来,姜姜伤心的想,他是没有听到,还是间接地拒绝了我呢?
伤心的姜姜在暑假结束时终于等来了吴枢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吴枢仍是清爽干净的声音,“姜姜啊,要不要去北京的火车票啊,卧铺的,一起走吧?”想都没想的姜姜一口就答应了,粉红色的泡泡在姜姜的头上飞舞盘旋,哈哈,吴枢是没有听到,没有听到。
(三)
姜姜百般推辞老妈要来送自己的要求后,和吴枢快快乐乐地到达了北京。
不得不说,吴枢这个人还是挺靠谱的,他先帮姜姜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和姜姜挥手再见去办自己的入学事宜,弄得姜姜心里甜滋滋的。她想,也许吴枢是暗暗喜欢自己的。
上了大学的姜姜和吴枢经常一起出去吃饭,有时吴枢喝醉了也会和姜姜搂着肩膀哥俩好地诉苦,姜姜是又甜蜜又担心,甜蜜的是吴枢愿意把心里的苦水倒给她听,担心的是吴枢这丫的不会把自己当成了哥们吧?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正被一口水呛得死去活来的姜姜接到了吴枢的电话,一打开手机就听见吴枢咋咋呼呼的声音,“姜姜啊,我谈恋爱了!还是个系花捏哇哈哈哈。”正在咳咳咳的姜姜一下子就被呛出了眼泪,她憋着嗓子里痒意恶狠狠地对那边说,“好啊你,见色忘友啊!我正被一口水呛得死去活来你到还在寻欢作乐!”
吴枢却是笑了,“姜姜,你最近是不是很倒霉啊?喝口水都塞牙?”姜姜没有说话,委屈地挂断了电话。可不倒霉吗?喜欢了那么久的男孩子就要被抢走了,还偏偏在喝水呛着的时候知道了。
姜姜再次和吴枢吃饭的时候,吴枢就带上了他的女朋友,皮肤白,大眼睛,有一头漂亮的长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有几分小龙女的味道,真不愧为英语系的系花啊。
姜姜自愧不如,开始接二连三地在吴枢叫她出去的时候装乌龟,编着各种谎言理由借口推脱不去。
直到两个月后,吴枢拉着嗓子在电话里嚎,“姜姜啊,你还是朋友吗?!老子失恋叫你出来出顿饭就不行啊?”姜姜很想在电话里喊回去,“不行!老子不想当你朋友了!”可是心软的姜姜还是马不停蹄以最快速度站在了吴枢的面前。吴枢抱着面前的姜姜就是一顿痛哭啊,鼻涕眼泪什么的到处飞溅啊,那天晚上姜姜痛心地贡献出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格子衬衫。
也许每一个神人的恋情都是那么不顺利,吴枢的恋情开始进入了不稳定期,前前后后有很多女朋友,每次总是几个月后就彻底玩完了。平均每次恋情吴枢要请姜姜吃两顿饭,一顿是见面认识吴枢的新女朋友,一顿是吴枢涕泗横流和女朋友的散伙饭。而姜姜也已经能从开始对吴江的女朋友笑的一脸谨慎客气到后来的面无表情,能从开始好孩子地拍拍吴枢的背安慰安慰他到后来的扯两张面巾纸垫在肩膀上省得吴枢又害她一套衣服。
姜姜和吴枢的生活方式直到了大三就结束了,那时吴枢已经有了个新女朋友郭丽,眼睛没有姜姜大,皮肤没有姜姜白,却是第一个和吴枢交往了超过三个月的女生。那时也有一个追姜姜追得很凶的学长,比吴枢要高,比吴枢要帅。于是两个人的聚会第一次变成了四个人,而吴枢破天荒地没有搂着姜姜,而是搂着学长嚎了一夜。
看着吴枢微醉的模样,姜姜的悲伤蜂涌而来,吴枢,你是否现在才意识到我不是你的哥们呢?
自从那顿饭后,姜姜和吴枢的联系越来越少了,吴枢开始不再约姜姜出来。
有时姜姜觉得,这好像又回到了高三时吴枢编走的时候,明明只有几条街的距离,却仿佛在对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也许这就是自己到吴枢心的距离,两颗心明明挨得很近很近,自己却永远不能住进他的心房,姜姜苦笑着。
(四)
毕业的时候,朋友圈里突然赛出了吴枢要与郭丽结婚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姜姜,在家里醉了三天。她知道吴枢可能不会喜欢自己,可是她不知道吴枢为什么和样样都比自己差劲的郭丽结婚,她守了六年视如珍宝的少年配上的应该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他和郭丽结婚?她又如何甘心?
她趁着酒意给吴枢打了电话,细细的一根线传来吴枢清爽干净的声音,“喂。”
“是我,姜姜。”
“姜姜啊,你不用恭喜我了,记得在我结婚那天包个大红包就行了!”吴枢的喜悦透过线传了进来,姜姜几乎可以想起高二那年他在地理课上笑的样子。
她怎么忍心,把那个笑容给凝固?算了算了,都要结婚了。姜姜嘀咕一声,挂断了电话。电话这头的吴枢听着姜姜的嘀咕,倒是想起高三后的聚会,姜姜也是在电话里嘀咕,“吴枢,我喜欢你。”声音轻的就像现在一样,不过到底还是自己听错了吧。
郭丽扯着嗓子在屋里问,“吴枢,谁的电话啊?”
“没啥,打错了。”
毕业后吴枢与郭丽的婚礼,姜姜包了个很大的红包,她把自己六年来所有的痴情爱恋全包了进去,都还给他了,自己和他便也就是两清了。
毕业后的姜姜和吴枢夫妇住在一个城市里,有时候也会出来聚聚,姜姜当年拼了命换来的愿望也实现了。
她与吴枢的关系,的确比一般的老同学更亲近,但那也是一个永远无法靠近他的位置。
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身边有那么一个近的姑娘,曾经那么深那么深地爱过他。
也许有很多很多的人,都仗着朋友的名目爱着一个人。她看着你坠入爱河,看着你娶亲生子,看着你平安喜乐。她的爱就像冬夜里的一碗姜茶微微的辣着你的神经,尝到深处是沉默地在冬夜里温暖着你守护你走过漫漫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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