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脑洞课：【今日主题】雨夜、火车、老人

      那一年，我只有18岁，因为高考失利，就只身一人离开家乡，坐了火车南下去打工。

      那个时候只有绿皮火车，而且车速很慢。

      我倦坐在最后一节车厢靠近车尾部的一个坐位上，车已经开了一天一夜了，我早已疲惫不堪，全身麻木。

      晚上11点多的时候，我正在闭着眼睛打嗑睡，半梦半醒之中，车子停靠在一个大站，外面下起了大雨，雨点打在火车的窗户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下车的人很多，上来的人也不少，大包小包的。那时候坐火车中途上车是没有坐位的，谁上车先占了就是谁的。所以上车的人争先恐后，没等人下完就争着挤着上车。

      一时间下车的人下不了车着急的声音、上车的为争坐位的争吵声、列车员提醒注意小偷的声音、卖货的叫卖声，小孩子的哭声，夹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火车大概停了10来分钟的样子就开动了，车上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我睁开眼，突然发现对面的座位上换了人，之前那里坐的是一个胖胖的大嫂，现在是一个60来岁的老头，头发花白，精瘦精瘦的，穿着一身深色的土不拉叽的衣服，脚踩一双军绿色的解放鞋，鞋底还沾了一些泥巴。

      看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常年劳作的老年人，我不由得偷偷打量他，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眼睛里突然射出一道精光，让我不寒而栗，我赶紧把目光移开，过了一会再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再无异样，这让我有丝恍惚。

      夜越发的深了，车厢里灯熄了一半，长途旅行中每个人都又累又困，东倒西歪地靠在座位打瞌睡。没有坐位的人就拿了报纸垫了坐在走廊上，垂下头睡觉。

      我继续闭上眼睛睡觉，虽然我并睡不着，手还不由自主地捂紧了左腰，那里有我所有的家当，我妈给我贴身缝在内裤里的300块钱。

    这时候，我发现对面那个老头站起身来往火车前部走去，每个人都以各种姿势或躺、或靠、或趴或坐地进入了梦乡，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我也以为他是去厕所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老头回来了，神色如常，当他转过身坐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点不对劲，之前他的右边裤兜是扁扁的，现在却鼓起来了，那里面一定装了什么。

      这时候，突然听到车厢的前部响起一个女人尖利的带着哭泣的叫声：“我的钱！我的钱不见了！天杀的，那可是我儿子的救命钱哪！”然后就是一阵大乱，车上的人都被吵醒了，并纷纷给女人出主意，还有人叫来了高大威武的乘警，乘警一边了解情况，一边安抚着失主。

      仿佛有人提供了什么线索，乘警往我们这边慢慢走过来了，我死死地盯着那老头，潜意识里我认定他就是小偷，可是我并没有证据。

    这时老头突然站起来，我刚想开口叫，老头狠狠地望了我一眼，那目光含着威胁和警告，象一条毒蛇一样阴森可怖，我挣扎了一下，终于闭了嘴。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老头快速地向车尾走去，这时候乘警还没有过来，我又缩回坐位继续装睡。

      这时我身边看热闹的一个中年男人回来了，一边摇头一边叹道：“唉，这什么世道呀，那女人的儿子才10岁，得了白血病，女人砸锅卖铁，还借遍了亲戚朋友，才筹了2万元，准备去给孩子治病，这下全完了......”

      我听了心里很不忍，想起了我的弟弟，也才10岁，读书不行，调皮捣蛋却第一，好在他每天活蹦乱跳身体没啥毛病。

      当乘警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襟，嘴巴向车尾使劲呶了几下，小声地告诉有一个老头往车尾那边走了，很可疑。

    乘警顿时快步走向车尾开始搜查，过了好一会，又失望地走回来，他并没有发现我说的那个老头。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真的是眼睁睁地看着那老头走到车尾去了，而且我坐的这节车厢是最后一节车厢，难道他插上翅膀飞了？这不可能。

      乘警把那个丢钱的女人和身边几个乘客带走了，估计把钱找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了。我有点为那可怜的孩子难过。

      于是我马上离开坐位，走到车尾，边走仔细查看两旁坐位上坐着的人，并仔细分辨着，我想那老头是不是化妆了。

      可还是没有，没有那个老头，我甚至把厕所门都打开进去看了，那老头就象是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吗？我隐约觉得头有点痛起来。

      用手抱住头，我摇摇晃晃地走回座位一屁股坐下来，刚坐好，觉得有点不对劲。

      看了对面一眼，我顿时惊得差点大叫起来，只见那个老头，那个刚刚消失不见的老头，正好好地坐在我对面的坐位上，一脸人畜无害地样子看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