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今年的除夕静悄悄。吃罢年饭，我想起了小时候的除夕，想起了父亲……

小时候。吃过年饭。随着一声“冰糖葫芦“！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孩子们，蹦跳着，欢笑着，应声追去。那一串串亮晶晶、红艳艳的糖葫芦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孩子们毫不犹豫拿出压岁钱，幸福地想买就买了。“卖甘蔗呢”！随着又一波叫卖声而来，孩子们又陆陆续续围了过去。“甘蔗甜不甜？“甜的很呢！不信买一根尝尝！”卖甘蔗的中年男子一脸自信，笑眯眯地说。孩子们哄抢着买买买。我和弟妹们也凑钱合伙买了一根扛回家。果真节节甜！

尝了甘蔗，爸爸拿出他早已为我们姐弟准备好的飞机花炮。弟弟呵呵笑起来，妹妹一蹦三尺高，高兴得直拍手！只见爸爸用一支烟点燃花炮，我早已把耳朵堵起来，远远地看。谁知飞机打着转，轻盈地飞了起来，还嗡嗡地叫着。正当我放松警惕，跑过去看时，突然“砰”一声炸响，小飞机不见了，彩色纸像仙女散花一样撒了一地！接着伴随一阵“嗡嗡”的响声，小飞机又起飞啦！弟妹欢呼雀跃着，一会功夫，家门口被小伙伴们围了一圈又一圈。弟妹开心极了，显得格外骄傲。我在心里默默感谢爸爸，带给我们姐弟浓浓的年味。

放完花炮，爸爸拿出扑克牌，带我们姐弟玩“十点半”。游戏规则是：JQK三张花人只算半个点，“A～10”分别为1～10点，每次“点”数累计最高算赢家。爸爸偶尔只要一张或两张牌，我们都以为爸爸抓到大牌，“点”一定很大，有时自己都够八点多了或九点了，还抱着侥幸心理，继续抓牌，没想到超过十点半，就算自动输了。其实，等揭开牌一看，发现爸爸有时只有三、四点，真是后悔莫及。下回轮到我们先抓也学爸爸“知足”，不敢要太多，结果公布出来，我们的“点”又比爸爸的“点”小得多了。虽然常常输，压岁钱差不多都输给了爸爸，但可以向爸爸借。最后就算输个精光，一分钱无有，初一早晨，爸爸照样给我们发压岁钱压腰的。爸爸的亲情陪伴一直温暖我的心窝。

那时没有电视看，也要守岁。到夜深人静时，爸爸拿出早已裁叠好的草纸钱，在堂屋山墙边铺开，然后一边点燃，一边虔诚地呼唤爷爷奶奶回家来领纸钱，我们姐弟几人按爸爸的要求，跪地给爷爷奶奶磕头。爸爸还用树枝把那些纸灰画个圈，表示阴间的其他人都抢不去。我们一声不吭，只看到爸爸下午陪我们玩时的喜悦，在霎那间被淡淡的忧伤包围。不过，第二天大年初一，真是新年新气象！爸爸又是喜颜悦色的了。

童年，爸爸给了我们姐弟难忘的记忆。

今年的除夕静悄悄。吃过年饭，我和爱人买了鲜花和冥币，去“红山”墓地看看爸爸。爸爸睡着了，爱人轻轻喊爸爸来领钱，与牌友们打牌。我在心里给爸爸安了另一个“家”，那儿有热闹的街市，交通便捷。那个家里有我为爸爸晒得暖烘烘的干净的被子，有我为爸爸买的新衣服新鞋子，有我为爸爸做的各种美食，有……

夜深人静，我与爸爸轻轻交流。依然感受到爸爸的焦虑，淡淡的忧伤，瞬间的喜悦，柔软里藏着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