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神圣家族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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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彧彧青春
第三章:影子夫人与冰公主的较量
1
祖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
李慕华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杭城繁华的天际线,象征着权力与视野的巅峰。
她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面前摊着一份关于东南亚市场并购的详尽报告,字字珠玑,数据精准,是她带领团队鏖战数月的成果。
这份报告,将再次为祖氏帝国的版图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端起骨瓷咖啡杯,浅呷一口。
咖啡的醇香在舌尖蔓延,却化不开心底那丝经年累月的苦涩。
十年了。
从1998年Jessie出生到现在,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入集团、仰望祖安阳的年轻女孩。
她是祖氏集团举足轻重的副总裁,执掌着最核心、利润最丰厚的海外业务和资本运作。
她运筹帷幄,为祖氏打通国际渠道,引入战略投资,一次次在商海惊涛中力挽狂澜。
她的商业才华和铁腕作风,让集团内外那些曾经轻视她“身份”的人,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她是祖氏内部心照不宣的“影子夫人”,是祖安阳真正不可或缺的“二当家”。
她办公室窗台上那三盆绿植——Jacky、Jessie、Jerry(虽然Jerry的还未摆上)——如同沉默的勋章,记录着她为祖安阳、为祖氏付出的青春、心血和作为母亲的代价。
然而,权力越大,地位越稳固,内心深处那份对“名分”的渴望和被认可的焦灼就越是灼烧着她。
她不再是那个只求一点温存和承诺的年轻情人。
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Jacky已经是个挺拔的少年,Jessie也亭亭玉立,Jerry……
想到那个还在腹中的小生命,李慕华的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孩子们需要堂堂正正的身份!
需要光明正大地叫祖安阳一声“爸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私下里、在绝对安全的场合,怯生生地喊一声“伯伯”!
她不止一次地试探,甚至近乎恳求。
“安阳,Jacky明年要申请大学了,简历上父亲一栏……”
“Jessie在学校被同学问起爸爸是谁,她回来哭了好久……”
“这次Jerry出生后,能不能……至少让孩子们认祖归宗?”
每一次,祖安阳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他会放下手中的文件,走过来,温厚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那触感曾经让她心动,如今却只感到一种程式化的安抚),眼神带着一种混合着无奈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慕华,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一种大局为重的语重心长,“芬芳刚接手国内市场,根基还不稳。
你知道现在舆论环境多敏感?‘布鞋首富’、‘爱家爱妻’这块金字招牌,是祖氏的命根子!一旦曝光,股价暴跌,对手趁机发难,我们几十年的心血就全完了!为了孩子们好,为了祖氏好,忍一忍,啊?”
“忍一忍”。这三个字,像冰冷的枷锁,一次次套牢她的渴望。
他给予她优渥的物质——顶级的公寓、豪车、无上限的信用卡;给予她滔天的权势——可以调动数亿资金,决定无数人的饭碗;甚至默许她利用祖氏的资源和人脉,扶持她弟弟的“荣泰系”代工厂,成为依附在祖氏这棵大树上的藤蔓,为她自己积累了一份不小的私人财富。
他看似给了她一切,唯独吝啬那最根本的东西——一个公开的身份,一份对孩子们光明正大的承认。他用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巧妙地置换了她最渴望的尊严和名分。
2003年,在香港汇丰银行那间私密的贵宾室里,当祖安阳的心腹陈律师将一份信托文件的副本推到她面前,上面模糊地写着受益人Jacky、Jessie和“未来可能有的孩子”,金额栏是一个模糊的数字范围时,祖安阳揽着她的肩,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慕华,这是我的心意,也是给孩子们的保障。有它在,你和孩子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名分……以后总会有的,但现在,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实在的承诺。”
那一刻,看着文件上模糊的字迹,听着他“实在的承诺”,李慕华心中五味杂陈。
是慰藉?是保障?还是一种更高级的、用金钱买断她渴望的羞辱?她分不清。
她只知道,她又一次被他的“大局观”和“实在承诺”说服了。
她收下了那份模糊的副本,如同收下了一份卖身契的副本,将那份对名分的渴望更深地埋进了心底的冻土,继续扮演着那个不可或缺却又永远见不得光的“影子夫人”。
窗外的阳光再灿烂,似乎也照不进她心底那个被承诺和等待填满的、幽深的囚笼。
2
祖氏集团国内市场部的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投影幕布上展示着一份关于优化经销商体系、削减冗余中间环节的方案。
祖芬芳站在幕布前,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Armani西装,衬得她身形越发挺拔瘦削。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冷静地剖析着现有体系的臃肿和弊端。
她的目光扫过在座的高管,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每一个可能存在的质疑和敷衍。
刚从美国沃顿商学院归来不久的祖芬芳,早已褪去了少女时期的脆弱与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和高效。
她刻意避开了李慕华掌控的海外和资本领域,选择了根基最深、关系盘根错节的国内市场作为切入点。
她知道,这是李慕华影响力相对薄弱、也是祖氏最需要革新的地方。
她的每一步,都带着精准的算计和淬毒的锋芒。
她对李慕华保持着表面无可挑剔的礼节。
在走廊相遇,她会微微颔首,称呼一声“李总”或“Mabel阿姨”,声音平静无波。
但李慕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静之下,是比西伯利亚寒流更刺骨的冰冷。
祖芬芳看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和一种猎手锁定猎物般的专注,时刻在她身上、在她的部门、在她的关联企业“荣泰系”的账目上,寻找着哪怕最微小的破绽。
“这个方案,会触动一些老经销商的利益,甚至影响部分元老的既得利益。”
一位跟随祖安阳打江山多年的副总皱着眉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认同,“芬芳啊,改革是好事,但步子太大,容易伤筋动骨啊。我们祖氏能有今天,靠的就是这些老伙伴的支持……”
“张叔,”祖芬芳打断他,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眼神却毫无温度,“时代变了。过去的成功模式,正在成为今天的负担。冗余的环节吞噬利润,僵化的体系阻碍创新。伤筋动骨,总好过慢性死亡。我相信,真正为祖氏长远发展着想的伙伴,会理解并支持必要的变革。”
她的话滴水不漏,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她引入的现代企业管理理念、严苛的KPI考核、透明的财务审计,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勒得那些习惯了人治和裙带关系的老臣们喘不过气,也无形中削弱了李慕华通过人情和利益输送编织起来的关系网。
每一次董事会上,当李慕华阐述她宏大的海外战略时,祖芬芳总能冷静地抛出几个关键数据或潜在风险,一针见血,让李慕华精心准备的方案显得不那么完美。
李慕华扩张,祖芬芳就深耕;李慕华讲情怀讲人脉,祖芬芳就讲规则讲数据。
两人的每一次交锋,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汹涌,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祖芬芳的目标清晰而冷酷:她要像剔除腐肉一样,将李慕华及其代表的“影子势力”一点一点地从祖氏的核心肌体中剥离出去,确保自己这个“唯一合法继承人”的地位坚不可摧。
2017年深秋的一天,祖芬芳刚结束一场与国资代表的艰难谈判,略显疲惫地回到自己那间同样简约却科技感十足的办公室。
助理小心翼翼地送进来一份密封的文件袋,低声道:“祖总,夫人那边……刚让人送来的。”
祖芬芳拆开封口,抽出里面的东西——一张高清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某间顶级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光线柔和。
照片的中心,是她的父亲,72岁的祖安阳。
他穿着病号服外的开襟毛衣,满头银发,脸上纵横的皱纹里,此刻却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狂喜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襁褓中的新生儿,低着头,眼神专注而温柔,嘴角咧开的弧度是那么纯粹、那么满足,仿佛抱着的是整个世界最珍贵的瑰宝。
他嘴里似乎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照片的清晰度甚至能捕捉到他眼角的湿润。
照片无声地落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祖芬芳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办公室里的恒温空调明明设定在舒适的23度,她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连指尖都变得冰凉。
她看着照片上父亲那张洋溢着纯粹喜悦的脸,那是一种她从小到大都未曾得到过的、毫无保留的、充满生命喜悦的父爱!
为了她这个唯一的、精心培养的嫡女,父亲展现的永远是严厉的要求、沉重的期望和“为你好”的冰冷规划。
何曾有过这样的笑容?何曾有过这样的温柔?
原来,他不是不会爱,不是没有那种纯粹的情感。他只是……
从未这样爱过她祖芬芳!他所有的深情、所有的喜悦,都倾注给了那个躲在阴影里出生的、名叫“祖继盛”(Jerry)的私生子!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恨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她被冰封多年的心底轰然爆发!
不是对李慕华,不是对那个无辜的婴儿,而是对照片上那个笑得像个普通幸福老头一样的父亲——祖安阳!
多年来的隐忍、压抑、被背叛的伤痛、被当作工具培养的屈辱,在这一刻被这张照片彻底点燃,烧尽了最后一丝对父爱的残存幻想。
她缓缓坐下,动作僵硬。
目光死死盯着照片上父亲的笑容,然后,移到那个被珍视地抱在怀中的婴儿脸上。
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后,她猛地拉开抽屉,拿出一支沉重的万宝龙钢笔。
这支笔,是祖安阳在她十八岁生日时送的,刻着她的名字,象征着传承。
她没有丝毫犹豫,拔掉笔帽,笔尖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划向照片上那个婴儿的脸!
昂贵的笔尖,在光滑的照片表面发出刺耳的“嘶啦”声,瞬间将那张稚嫩的小脸划得支离破碎。
墨水洇开,像一道丑陋的、无法愈合的伤疤。最后,她的笔尖悬停在“祖继盛”三个可能被写在照片背后的名字上方,然后,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决绝,重重地、狠狠地划了下去!
黑色的墨水瞬间吞噬了那个名字,也吞噬了她心中对父亲最后一点温情。
“影子……就该永远待在黑暗里。”
她看着被彻底毁掉的照片,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冻土深处传来的回响。
祖氏,只能有一个太阳。
而她,祖芬芳,将不惜一切代价,成为那唯一的光源,扫清一切阴影,哪怕那阴影来自她的血脉至亲。
冰公主的盔甲,在这一刻彻底凝结成坚不可摧的寒冰战甲,她的眼神,淬炼出毁灭一切障碍的绝对零度。
3
杭城顶级私立医院“康和”的VIP产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新生儿特有的奶香气。
祖安阳,这位72岁、叱咤商海半个世纪的“布鞋首富”,此刻却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他微微佝偻着背,布满老年斑的双手,以一种与他年龄和身份极不相称的、近乎虔诚的轻柔,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中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生命——他的幼子,祖继盛(Jerry)。
“好……好啊!继盛!好名字!继承昌盛!我祖安阳……有后了!真正的有后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狂喜的泪光。
他低下头,用布满皱纹的脸颊,无比珍爱地蹭了蹭婴儿柔嫩的脸蛋,感受着那不可思议的生命热度。
这一刻,什么商业帝国,什么股价波动,什么“布鞋首富”的人设,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是一个暮年得子的普通老人,沉浸在血脉延续的巨大幸福和满足感中。
这个孩子的诞生,仿佛填补了他人生最后、也是最深的那块空白——他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可以继承他姓氏和血脉的男丁!
这份迟来的圆满感,让他激动得难以自持,抱着孩子久久不愿撒手。
李慕华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汗水浸湿了鬓角。
看着祖安阳抱着Jerry那副如获至宝、喜极而泣的样子,她的心像被泡在温水里,酸涩中带着一丝苦涩的暖意。
他从未对Jacky和Jessie的出生流露出如此外放、如此纯粹的喜悦。
或许,老来得子,真的不同?或许,这个孩子,真的能成为她获得最终承认的转机?
趁着祖安阳心情极佳,李慕华鼓起全身的力气,声音带着产后的虚弱和小心翼翼的期盼:“安阳……你看Jerry多可爱,多像你……这次,等他满月,能不能……能不能小小的办一下?或者,至少……让三个孩子,能光明正大地叫你一声‘爸爸’?他们……都盼了好久了……”
她的眼中充满了希冀,这是她离梦想最近的一刻。
然而,祖安阳抱着Jerry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那满脸的、近乎天真的狂喜,如同退潮般迅速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李慕华无比熟悉的、属于商界巨鳄的冷静、算计,甚至是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他抬起头,看向李慕华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平时的威严和距离感,刚才抱着婴儿时的温柔荡然无存。
“慕华!”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斥责,“你糊涂!”
这三个字,像三盆冰水,当头浇在李慕华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上。
“芬芳现在是什么位置?她刚整合完华北市场,正准备推动集团整体上市!这是祖氏未来十年的关键!”
祖安阳语速加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祖氏?盯着我祖安阳?‘布鞋首富’、‘爱妻爱女’这块招牌,是祖氏的护身符,也是芬芳的护身符!现在公开?你是想让股价腰斩?想让芬芳被唾沫星子淹死?想让那些早就等着看笑话的对手,把我们祖氏生吞活剥了吗?”
他抱着Jerry的手紧了紧,仿佛在抓紧他最后的珍宝,但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冷酷:“孩子还小,懂什么?叫什么不是叫?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是稳定!是祖氏的基业不能乱!”
他看着李慕华瞬间惨白下去的脸和眼中熄灭的光,似乎觉得语气太重,又缓和了一下,用一种安抚(或者说打发)的语调补充道:
“放心!亏待不了你和孩子们!给Jerry的那份信托,我让陈律师安排,加到七亿!保证他一生富贵无忧!其他的,以后再说!现在,绝对不行!”
“七亿……”李慕华喃喃重复着,看着祖安阳抱着她的孩子,嘴里吐出的却是冰冷的数字和权衡利弊的警告。
巨大的失望和一种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比产后的虚弱更让她浑身发冷。
她终于彻底看清了,在这个男人心中,她和孩子们的分量,永远敌不过他那精心维护的“神圣”人设,敌不过祖氏集团的股价稳定,敌不过祖芬芳那个“唯一合法继承人”的地位!
所谓的“以后再说”,不过是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她半生的付出、隐忍和期待,最终换来的,只是他权衡利弊后,一个用天文数字的金钱来封口的价码。
祖安阳没有再看李慕华惨白的脸,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怀中的Jerry身上,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满足的笑容,仿佛刚才那番冷酷的对话从未发生。
他沉浸在“有后”的巨大喜悦中,却对病床上那个为他生下儿子、此刻心如死灰的女人,吝啬到连一丝真正的温情和承诺都不愿再给。
暮年的狂喜与冰冷的现实,在这个装饰奢华的病房里,形成了最尖锐、最讽刺的对比。
李慕华闭上眼睛,两行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没入洁白的枕巾。
她知道,她最后一丝关于名分的幻想,在这个她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和他怀中象征着“圆满”的婴儿面前,彻底破灭了。
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被金钱豢养在巨大金丝笼中的、永远见不得光的“影子”。
而祖安阳,抱着他的“未来”,心满意足,早已将她此刻的绝望,排除在了他精心计算的“大局”之外。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