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厨房—与美食无关

夜已深，对面那幢公寓的灯已经熄灭，仅有两个房间仍然发出微弱的亮光，显然它们的主人还在看电视。

“呵，夜猫子”林卉轻声说道，低头继续刷起手中的碗。

在洗碗的时候，林卉有唱歌的习惯，基本上是赞美诗歌，配合着缓慢的节奏、柔情的曲调、简洁又深藏力量的歌词，给她带来许多力量。

有时她也会哼一些流行歌曲，比如亚伦卡特的i am all about you和品冠的无关善良，前者能够让她想起第一个心动的男生，那个在她跑步时喊着“林卉加油”的大学同学，他去年夏天结婚了；后者能够让她想起第二个心动的男生，那个在教堂楼顶遇见的教友，不过这也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自从那天以后林卉再也没有遇见过他。

可是今天林卉没有唱歌，她只是一个人安静地站在洗碗槽前干着手中的活，偶尔能听到她的喘息声。分针再跳3格就到23点半了，她的爸妈、姐姐和外甥女早已经睡得很熟。林卉把洗好的碗、盘、筷子、锅铲归回原位后，她靠着灶台，抬起手臂，拂去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

呼！林卉叹了一口气，想起傍晚下班路上差点发生的事故，免不了庆幸当时路上的行车少，而且自己反应快。这还是她头一次在开车的时候睡着，哪怕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也足以吓出她一身冷汗。

我实在是太累了，她想，也许我应该找间公寓搬出去住，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有多一点的私人时间了。

接着，她又拿起抹布去做扫尾工作，还有餐桌要整理、灶台要擦洗，还要淘米预约早饭，厨房的活就是这样的繁重、细碎、杂乱。

林妈妈睡前对她说：“碗洗了就可以，其他的明天再干，太晚了，你早点去休息。”

林妈妈时常嘱咐林卉不需要把厨房的活干得那么细致，她不想让女儿太辛苦。林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她和丈夫一起经营着一家小吃店，生意好的同时，也使得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去操持家里的家务。自然，家务活就落到了两个女儿的肩膀上。

林卉每次都会敷衍妈妈的叮嘱，嘴上说着“好的”，实际上她仍然按照自己的节奏，一个程序接着一个程序，一丝不苟、直到干完所有的活。

对她来说，洗碗早已经是轻车熟路。洗碗也不仅仅只是家务活，她享受洗碗时的私有空间，这是她独立思考的时间和机会。在这1个小时里，她能思考许多问题，家庭、教会、工作、感情……有时天马行空、有时则保守严谨。在这个狭小的厨房里，思想却没有被条条框框所约束。

在洗碗的过程中，林卉有时还会自娱自乐。

当她的手浸在混浊的泡泡水中洗碗时，她想象自己是《小公主》中的莎拉，被道貌岸然的坏心肠校长虐待，林卉的表情忧伤，内心却平静，不卑不亢地干活，因为萨拉就是这样一位善良坚强的公主。

当她冲洗碗筷时，她成了5个孩子的母亲，吃饱后的孩子们此时正坐在客厅的地上听他们的爸爸讲故事。林卉的脸上又洋溢出甜蜜的笑容，并且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当她淘米预约早饭时，她是唐顿庄园中的下等女仆。没有资格上楼，只能在楼下服侍，林卉埋怨着繁重的杂活，并憧憬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夫人或小姐的贴身女佣。

当她擦灶台时，她又成了CAI特工。在普通的劳作背后，暗藏着危险紧张的任务。她拿着百洁布，擦拭着灶台，并用另一只手的手指以不同的节奏敲打着台面，她正在输出重要的情报。

当她拖地时，她变成了中世纪带盔佩剑的骑士。她拿着拖把，左右开工，击败了凶恶的海盗。地拖完后，林卉单膝跪在她的“王”面前，接受着“王”的赞许和赏赐。

……

这些看起来疯狂又离谱的点子，却让林卉真实地活在了这个她为自己所构建的世界中，享受着想象力带给她的惊奇与快乐，使得一成不变、平淡无奇的生活变得丰富有趣，也使得厨房家务时间变得不再枯燥乏味。

终于，在0点差一刻的时候，林卉干完了活。她摘掉被水弄湿的围裙，关了厨房的灯。

她走到爸妈的房间，看着熟睡的爸妈，她感到温馨又宁静，她在心里和他们说了一声“晚安”，然后又走到姐姐房间，她俯下身子，在外甥女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并轻轻地说了一声“宝贝，晚安”，接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床边，林卉再一次回头看着那两个房间，爸妈、姐、外甥女正睡在床上，如此触手可及，她仿佛能感受得到他们平静安逸的呼吸。

是啊，我根本离不开他们。林卉微笑着，心里是满满的甜蜜和爱。

最后她跪下，闭眼，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