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 - 草稿

    从小不爱哭的我，深得外公的喜爱。爸爸妈妈也就着这个原因，放心地把我留在外公家，因此我的童年是在外公家度过的。

    外公的家坐落在一个非常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那里的交通非常的不便利，周围都是山，把这个闭塞的小山村层层围住，使得村里的人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但是这里的景色很美，人也很美，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多年以后的我仍这样认为，虽然它已没有了往日的足迹、昔日的面孔、昨天的笑声与话语。

    我进村碰到的第一人便是哑巴。那时爸爸牵着我的小手，哑巴从我们身边过去，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然后用手比划着，嘴里喊出我听不懂的音符。爸爸不知道为什么十分高兴地比划着。我看不懂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便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这个奇怪的陌生人。现在回想起来，哑巴当时应该是三十岁左右，衣服虽然有很多的补丁，但很整洁而且很喜欢笑。哑巴离开后，我问爸爸她刚刚说的什么。爸爸说“她说我的女儿好漂亮、好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在外公家的第一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浮现的尽是哑巴，我当时很好奇的是为什么别人都会说话，而她却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我逐渐的有了自己的小玩伴。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小玩伴都很怕她，每次只要她一走近，他们就会像兔子一样刹那间跑得无影无踪。我不明白其中原因，心里也跟着莫名其妙地害怕。后来小玩伴告诉我哑巴会吃人，她把自己的小孩都吃光了。我当时不知为什么深信无疑，因为我真的没见过她的小孩。

    后来的日子，我不知不觉地开始注意哑巴，那个村里的所有人都叫她哑巴，所以有时我也会隔着老远老远叫哑巴哑巴。她似乎每天都很忙，而且好像特别喜欢接近小孩，可是每每还未当她走近，小孩早就跑散了。小孩子们也有天真、任性的一面。记得有一次哑巴挑着一担水，那时村里人用一井水，走着走着，不知什么原因她把水放下人就走了。小玩伴们见她走远，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就往她的水桶里扔，也许只顾着扔石头，没有发现哑巴已走近。当哑巴“呜呜”地叫着的时候，小玩伴们像流星一样一闪就不见了，而我却没有反应过来，当我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时，我的双腿早已抖得站不稳，一不小心摔倒了。坐在地上的我却不敢哭，心想自己马上就要被她吃掉了。因为我也听外公说过她尽爱吃爱哭的小孩。当她走近伸出手抱起我的那一瞬间，我哇的一下大声哭了起来。只见她撕下自己的衣服，轻轻地给我包扎伤口，然后不停地比划着，我虽看不懂，但我已经知道哑巴不会吃我了。后来她抱着我直到外公家。在我不经意间看她脸时，发现她笑得特别开心，很温和。

    以后我再也不怕她了，每当她经过外公家门口时，我还会高兴地叫着哑巴哑巴。

    再后来我长大了，几个舅舅都搬到城里去住了，我再也没去过外公家，外公去世时我也没回去，因为那时我正在迎接高考，家里人瞒着没告诉我，这也成了我长久的遗憾，每每想到外公时也会想到哑巴。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就去问妈妈有关哑巴的事。在妈妈那里我知道了哑巴十八岁就嫁到了妈妈那个村，哑巴不会说话，所以她的婚礼也举行得很简单，而且好像每个人都只知道她叫哑巴。她的丈夫是位工匠，常年在外，哑巴生过两个孩子，小的跟我一般大，但因为哑巴十哑巴，她丈夫便把两个小孩也带走了。妈妈说哑巴的丈夫好像再也没回来过。

      我这时才明白哑巴当年为什么那样地喜欢小孩，而大人们为了止住小孩们的那烦躁的哭声，善意地欺骗孩子们哑巴爱吃好哭的小孩。原来如此，不知哑巴现在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