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不磨意 中流自在心
“饶宗颐是谁?”一位姑娘问我。
“季羡林、钱钟书,知道么?”“知道,两位大文学家。”
“与季羡林并称‘南饶北季’,与钱钟书并称‘南饶北钱’,真正国学大师,影响了全世界的汉学。”“啊,我居然不知道。”姑娘一脸的通红。
没关系,饶先生不是那种被过度消费和宣传的学者,不知道也正常。因为饶先生很了不起,成就之高已经是那些学者望尘莫及,他的著作普通人也看不懂,没法炒作啊。
在此请允许我摘录各大家对饶先生的介绍及评价。
饶宗颐,大紫荆勋贤(1917年8月9日-2018年2月6日),字固庵、伯濂、伯子,号选堂,生于中国广东省潮安县,是蜚声国际的国学大师、汉学家,在中国研究、东方学及艺术文化多方面成就非凡。学术界称他为“国际瞩目的汉学泰斗”、“整个亚洲文化的骄傲”。
饶先生在学术上与艺术上的造诣均达到相当高的水准,他集学问与艺术为一身,以其博洽周流、雅人深致的境界,成为当代罕有的国学宗匠。他的文化世界具有自信、自足、圆融、和谐的特点。他的世界里,东方与西方没有鸿沟,古代与现代之间没有裂罅。饶先生的学问、艺术与文化人格、与香港一地有极为重要的相似性。是特殊的地缘所造就的学术文化史现象。这一范式所树立的标格,将对于未来的中国学术具有重要启示意意义。饶先生的去世,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这样一位传奇性人物,已远远脱离了普通人的认知范畴,他的著作我们读来真正是高深莫测、苦燥乏味的。饶先生以深厚的学术造诣、独特的处世方式、个性化的人格影响着时代进程,也如太阳一般照耀着芸芸众生。而我正如一粒尘埃,幸运的在成长旅程飞舞在饶先生的光束中,从中受益良多。
首先影响了我对孤独的态度。不畏惧孤独,正是缘因饶先生。那时我正值青春躁动,莫明的一阵阵孤独感常让自己陷入可怕的循环。怕独处的寂寞,不停寻求群体的认同,想要快速打破孤独的举动,比如强迫自己参加并不喜欢的聚会,但喧嚣过后的虚无又造成更大的孤独感。
我在成长的混沌中跌跌撞撞寻找路径,正是饶先生的话如一束光指引了方向。饶先生说:“我这一生好像是漫漫路途上求索的苦行僧,一辈子在苦旅中折磨自己,没有人知道我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寂寞中度过的,我把研究学问当作生活的一部分,才能臻于庖丁解牛、目无全牛的化境。”
饶先生出生广东书香巨富之家,家传藏书楼“天啸楼”便收集了10万多卷图书,小时候的饶先生成天沉浸在书籍古画之中,但从未感到过孤独。“不管外面的世界、别人的事情,只做好自己的事,而且全神贯注的做好。”
无法解释当时的感觉,忽然顿悟般,隐约觉得有一种声音长期被自己忽略、被遗忘。于是我开始以另一种角度解读生活,去寻找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就是潜藏在心灵深处的自我,学会独处,正是学会与自己对话。很多人都在说,却没有人听,那么自己就要学会倾听自己。
饶先生说:“没有孤独不能做学问。”从此我学会独处。
其次影响了我对宗教的态度。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学习宗教,我一直困惑。身边有亲戚在晚年时信基督教,在人生最后时光,牧师在她耳边轻轻祷告,她双手紧握圣经,安详的微笑着去世。没有生离死别的痛苦,更多的是美好祝福,那一幕震撼了我,也引起了对宗教的好奇。可也有信教的信徒们,认真的一遍遍请我参加某些聚会,那些狂热不理智的目光吓得我退避三舍。任何一门宗教都有人生大智慧,可又自带神灵光环,到底应该怎么看待呢。这方面也学习自饶先生。
饶先生出身名门,自幼接触佛教,对佛教有很深的理解。季羡林先生曾称赞:“饶宗颐先生是能预流的。”预流来源于南传佛教,意思指修行欲达最后之阿罗汉果,须自预流入,得预流果,即已除尘世烦恼而出俗人圣者也,是得大道者。由此可见季羡林先生对饶先生评价之高。也正因此,很多人认为饶先生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但其实不然,很多人不解。饶先生是这样回答疑问的:“我不想受某一教门控制。其实对佛教的研究目的不但是探寻历史文化问题,还使人学到许多东西,受用不尽。我始终不受教,不受戒,避免教团组织的羁绊,我争取以在宗教氛围中‘能入’‘能出’为精神满足。须知无法而法乃是至法。”
这番言语对我这凡夫俗子如当头棒喝,饶先生有自己的天地,在学问中得到真的“自在”。从此我不再拘泥于是否信教,而以饶先生为楷模,做一个小小的求知苦行僧。
饶先生不是大学教育出来的,所有没有学科边际的限制。他所涉猎的范围之广之深,是当世少见,象是一个古代传统文人活到了当下。既有旧时代士大夫的所有修养,又兼通新时代很多领域的知识,涉及敦煌学、甲骨学、词学、史学、目录学、楚辞学、考古学、金石学、书画等。坦白讲吧,饶先生的著作,我基本是一个字也看不懂,只知道在国内外汉学研究中影响巨大,众多学者以做饶先生学生为荣。
饶先生是真正国学大家,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太多太多。我将以饶先生为榜样:“万古不磨意,中流自在心。”
万古不磨意 中流自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