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来客

2024-06-26  本文已影响0人  阳春白鹅

床头柜的台灯发出明亮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半个卧室。厚厚的窗帘拉了一半,窗帘后独立出一块朦胧的黑暗区域,风从敞开的窗户灌入房间,把落地窗帘推得悠悠地前后摆动,然后轻轻地扑到我身上,用它清凉的唇吻过我的脚掌、腿、胳膊、脖颈和额头。

卧室的门开着,台灯目光短浅,照不到门外的客厅。门框勾勒出一块细高的长方形黑色框架,和阳台上窗帘没遮住的一半黑暗区域遥相呼应。我躺在被光照亮的一角床上,双手捧着手机举在胸前,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床的另一边,手机和手的暗影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那边灰白的墙上。

夜很静,只听见客厅墙上的老旧的挂钟一丝不苟地滴答,楼上或者隔壁的邻居家传来咚咚的一两下什么声音,这些都让一个人在家神思恍惚的我感到有人在敲门。先轻轻地敲,然后停下等候。“谁呀?我在家,进来吧……”

指纹锁滴地答应着,门怯生生地咔嗒一声打开,风从防盗门里钻进来,拐着弯游进卧室,跟着风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暗影,他高个子,宽肩膀,方脸孔,大眼睛,一肩高一肩低。他从长方形的门洞暗影里闪进,隐在阳台的窗帘阴影之外,灰衣上披着星夜的霜晨。

我认识这张脸,认识他已经很久很久了啊——从出生时他就在我身边。

他的右眼和右眉毛仍然隐在窗帘后,好看的左眼一如多年以前温柔地看着我,嘴角虽带着笑意,但是表情却是怯生生的。

我站起来,激动地上前一步,几乎要喊出声来。

“是你吗?你怎么来了?”我向他伸出颤抖的右手,他上前一步,犹豫地抬起右手,我盈盈一握,觉得他的手轻飘飘,冷冰冰的。我拍拍我刚刚躺过的床角,示意他坐下来。他轻飘飘地上前,双腿慢慢地弯曲下垂,在床沿上坐成高大的虚虚的影子,然后便急切地说起来。

“我先回家了,但找不到你们。”他说,脸上满是疲惫,“原来的房子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一大片荒凉的野地和长龙一样蜿蜒驶过的火车。”他哀伤地说,脸上满是疲惫。

“平房都拆了,在大路边修了居民楼,你该记得的。”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他应该在新家住了好多年,后来才离开的。

“去了,妈妈家,妹妹家,我家都去了,可是都进不去,一个人也没有。我想起你在市里的家,我是来过的,所以就赶过来看看。”他习惯性地挑起右边眉毛,声音悠远而飘忽。

“我想你们,尤其是妈妈,她在哪儿?”他有点着急。

“在姐姐家,明天我接回来你再看。”我有点感到歉疚,这么多年,居然一次也没想起去看看他,不知道忙什么呢!

“你还好吧?她在市里买了新房,现在也不回家,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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