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荒野的呼唤

商科是一个很独特的学科，它涉及面广且涵盖各个行业，而要让涉世未深的本科生们在短时间内了解宏观微观经济市场营销金融投资六西格玛管理等等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再加上不合理的课程设计，让一部分quantitative的课程完全与商科其他内容脱节，而另一部分qualitative课程又因为太形而上而沦为了“玄学”。

拿概率统计学这门课来举例子，整个学期老师教学的主旨都围绕在如何证明诸如切贝雪夫不等式 – 这其实应该是统计系或数学系做的事情，而从未展示过如何用统计学基本原理去分析海量数据从而得出有利信息以便做出正确决策。当年也不是没有excel或者matlab，但是这种僵化的课程设计完全把一门管理学的基础课程变成了数学分析课，导致了没有任何一个学生意识到其实这节课所学的内容应该是市场、运营、人力、投资等等诸多其他课程的理论基础。

若说概率统计好歹还可以当作中世纪僧侣们修习的拉丁文一样 – 虽没有实际用途，但还勉强可当作脑筋急转弯来锻炼智力，那么其他的一些“玄学”的课堂，则完全成了类似于茶馆说书的场所。

比如市场学的课本虽然标注的是菲利普科特勒的名字，但删减了大量计算和分析的篇章，而只留下了苍白的理论，再加上没有足够的案例作为补充，这堂课彻底沦为了如马哲思修毛概一样的靠记忆力 拿分的课程。多年后当我在美国的商学院发现所有的市场学基础课程都要求学校要给学生提供免费的SPSS软件的时候，才暗叹青春在当年就如此地被垃圾课程浪费掉了。

于是我开始求变。我开始大量旷掉所有我认为浪费我青春和生命的课程(基本是所有的课)，而开始把所有的时间用来学英语 – 这是我认为唯一能给我的未来带来竞争力的东西。我甚至连我们系的英语课都旷掉了，因为第一节课后我就发现给我们授课的英语系研究生词汇量还不如我。于是我 跑去蹭了英语系一年的专业课，并且成了班上最受老师是喜欢的学生之一，而英语系里精读那门课的主讲老师恰好是我们系英语课英语老师的研究生导师，所以英语 课成了唯一一门我非但不用担心因旷课受罚，反而成了经常被我们系英语老师挂在嘴边表扬的例子。

另外一门我拿了全系最高分的课程是微观经济学 – 这门课我也基本全部旷掉，而让我如鱼得水的原因是这门课采用了哈佛教授格里高利曼昆的那本微观经济学原理的原版教材，我则如同文革在穷乡僻壤插队时辗转获得一本《牛虻》的知青一样，如饥似渴地把这本十六开一指多厚的书通读了2遍，从此托福词汇完全过关。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我安心。我开始无病乱投医 – 自学FoxPro参加计算机二级考试 (后来被证明是垃圾，完全无用) ，自学微软MCSE取得微软认证 (后来不但证明是垃圾，而且还被人嘲笑) 。这种无头苍蝇式的自救方法终于得以停止 – 在我听说软件学院开始跨专业招生。

我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报名了，然后就开始夜以继日地自学C语言和复习高等数学。录取考试后不出我的意料，我英语理所当然的在所有应试者中最高，C语言也中等偏上，而高等数学却在最后几位徘徊。由于担心高等数学拖后腿，我直接跑去找了院长，并引用当年在高校风靡一时的新东方三驾马车之一的王强做例子 – 此公北大英国语言文学系学士，后来跑去了贝尔实验室当了软件工程师，说明计算机语言和人类语言融会贯通，我的英语如此出色，C语言我才学了不到两个月就考出高分，说明我逻辑性很强，高等数学差强人意是因为准备不充分，倘若假以时日，我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软件工程师。

不知道是被我的热情打动，还是王强老师的案例起了作用，院长最终决定录取了我。而我几年后在新东方兼职做老师的时候有幸得王强老师亲自培训，听他操着中英德三语大谈康德纯理性批判，霸气外露，气场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