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首之言【折子戏·上】
（天元二十七万年一千三百年，云巅之上，仙宫巍峨，在云海间若隐若现。）
（“啪嗒”，一颗白色滚圆的小兽咕噜噜滚落在云雾之间，那小兽抬起头，晃动几下，响起一道娇气的女娃娃声音：“你摔死我了！”声音方落，只见那圆胖可爱的小兽摇身一变变成了个双髻的小姑娘，她两手叉在腰间，两颊微鼓，瞪着一双圆眼睛，正对着一只五色羽毛的鸟生气。）
（小兽手插着腰道）“你知不知道，你要摔死我了？我可是你的恩人，你要好好待我！”
（那五色鸟歪过头，圆溜溜的眼珠转动下，突然撑起翅膀尖叫一声，吓得小姑娘忙以手遮头躲在层层叠叠的云朵下。）
（小兽带着哭腔委屈道）“欺负小孩子会长不高的！”
“你这小妖，满口胡话！若不是我将你带上天来，你还在那劳什子山林被野兽吃了呢，不知礼仪，还敢说我恩将仇报！”
（听着声音奶声奶气，小姑娘压着云雾偷偷一瞧，果然那五色鸟站着的地方站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童，同她一样也是扎着双髻，眉眼上挑，衣着五彩，颈上还戴着一个金灿灿的金锁，与那五色鸟一般倨傲。她愣了片刻，又挺着腰大笑起来）“原来你也与我不过一般大，还在下界化作上神哄骗我哩！”
“你这妖真没眼力见！我真身乃七彩凤凰，乃天帝天后之子，你一只小狐狸，给我磕几个头是你福分。别人我还不耐烦他磕头呢！”
“你在下界是这个模样我才不磕头呢！（”小狐狸手指划着脸笑他）“骗人，羞羞！”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吃了你，免得你出去败坏我名声！”（小童转头变出坚硬鸟喙，恶狠狠向虚空一啄，小姑娘忙抱了头又缩回云雾间，大声求饶道）“你是九天凤凰，我只是一只小狐狸，遇见您是我的福分！还求您不要吃了我！”
（没听见小童应答，她以为那凤凰还是要吃她，悲从心来，絮絮哭道）“我们做小兽的打不过大野兽，天生就是給他们吃的。我辛辛苦苦修炼了三千年，求上天来，没想到神仙也是要吃我们小兽。”
（小童听了半晌，被这小狐狸闹得没了脾气，想说两句软话又放不下面子，眉毛都塌了，犹豫半晌，方开口道）“好了，你不要哭了，我就是吓唬你。”
（小姑娘疑惑道，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珠）“你真不吃我？”
“不吃。都说我是凤凰了，又不是苍鹰秃鹫之流，怎会吃你个狐狸呢？”
（小狐狸盯着小童瞧了会，见对方真无意要吃她，胆子又大起来，凑上前问道）“那你既是凤凰，怎会跌落下界去的？”
“本宫那是遭人暗算！真打起来，他们谁打得过我？”（小童气呼呼道）“本宫不与你这蛮荒小妖说话，真是气人的很！”
（小狐狸也不满凤凰对她满口“小妖”地叫，只恨技不如人，只得缩着身体小心做妖，鼻子一耸）“臭屁！”
（谁知这凤凰隔得这么远也听得见，高声道）“你说什么！”
（小狐狸立即怂下去，谄媚地赞美道）“我说凤凰殿下你神勇无比，天下第一！”（她眼见凤凰满意地点点头，立即扭头轻声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小狐狸刚刚所说全是受人所迫，请不要让我长不高。”
（凤凰不知背后还有这么一出，犹自点头道）“那可不！你可算有点眼光了！”
（天宫的云雾层层叠叠看不清路，小狐狸提着衣裙，皱着眉头一步步试探着往前走，她总是担心自己哪一步走重了，走快了，这虚无的云雾撑不住她的重量，破了个窟窿怎么办？）
（凤凰走几步，就要回头等一等，抱着手等的不耐烦了，嚷嚷道）“你不是狐狸是乌龟才对吧？”（待小狐狸走近了，他一把将自己的衣袖塞进小狐狸手中，霸道而不容拒绝道）“我带你走吧！”
“现在我们去哪儿？”
“去找我大兄。大兄下界历劫应该已经回来了，我们得赶紧去恭贺大兄。”（凤凰牵着小狐狸不停地往前走，他法术高，走在云雾上如腾云驾雾一般，小狐狸法术低微，被他拖着在云雾里穿行，只觉得脚下无实物可踩，走的甚为忐忑）“我们要快些去，大兄不知道我跑下界的事，今天要是没见到我，大兄肯定会着急的。”
“凤凰的大兄也是凤凰吗？”
“是应龙。九天唯一的应龙，司九界诸天风云河运；天下诸事，只要和水沾上边，就没能藏过我大兄眼睛的。”
（他眉飞色舞，整个人仿佛撑开了尾羽一般的孔雀，骄傲得很）
（只可惜小狐狸不懂他心意，歪着头反问其他）“能帮我找到我父亲吗？”
（凤凰瞬时头发都炸起来，气呼呼答道）“肯定能啊！除非你父亲藏在无水的地方，可这天下我还不知道哪里无水呢！”
“那可真厉害！我们快点去找凤凰大兄吧。”
（小狐狸终于称赞了他兄长，凤凰还是不满，撇嘴道）“我急着找大兄，是因为大兄会担心我，但你干嘛这么急着找你父亲？他竟然都抛弃你这么多年，找到他也肯定是不肯认你的，干嘛还非要找他呢？不若你跟在我身边，我带你去天宫玩，到时候再找老君要几颗丹药助你增长灵力，不出百年，就可以位列仙班了。”
（小狐狸摇摇头拒绝道）“凡人常说，血缘亲情难断。我们狐族长老也说，父母爱子是天性，若不是有苦衷，父母总是不会抛弃自己的亲子的。我娘亲走的早，只剩一个父亲，若是他离开我们是有苦衷，而我不去寻他，父亲肯定是会伤心的。”
（凤凰昂头道）“没想到你这个小妖，倒是和我大兄想的却是一样。”
“凤凰大兄的父亲也……但是，天帝不是在……”
（小狐狸纳闷了，被凤凰瞪了一眼，忙抬手捂住嘴）
“大兄与我乃同父异母兄弟。我比大兄年岁小数百年，记事时大兄已经在天宫了；只知道大兄的母亲是龙族公主，自大兄出生起就消失不见踪影，从未抚育过他；但大兄从来没有恨过他娘亲，只是说龙族公主定是有苦衷才如何为之。”
（小狐狸点头笑道）“看来凤凰大兄和我一样都是好妖怪。”
（凤凰小气，恶狠狠道）“胡说什么！我大兄可是应龙，你个小狐狸莫要攀爬他，不然我就将你赶出天宫去。还有，你到了大兄那，可千万记得安静守礼，不要吵嚷，大兄喜静，你莫要闹他，懂了吗？”
（小狐狸低声嘀咕道）“那你大兄应该最不喜欢你！”
（凤凰挑眉）“你嘟啷什么？”
（小狐狸抿着嘴死命摇头）“没有，凤凰殿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凤凰盯着她恐吓道）“不许将我在下界的事告诉兄长！”
（小狐狸疑惑）“是指殿下差点被蛇吞了变成一只死鸟的事吗？”
“……”
“还是被我这个小妖救了的事？”
“……”
“殿下，你知道是谁害的你吗？如果不知道，殿下怎么知道打得赢对方呢？”
“……”
“殿下殿下，您不是说大殿下能察天下事吗？也许大殿下早知道了呢。”
（凤凰忍无可忍，回身捏住小狐狸嘴）“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