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没，湮灭

我渐渐爱上了一口气扎入水中的感觉，禁闭着双眼，静静等待，水会汹涌地灌进我的鼻腔，奔涌在我的耳道。我闭着气，无声的屏障将我包裹，我能感受到一个个气泡，从鼻腔钻出，直冲水面。

幽闭着，没有行动的理由和方法。只能等待水，无声的暴虐魔鬼，在恍惚间将我淹没，淹没在无尽的流动深渊。就好像，我的肉体已然离去，飘荡着，飘荡着，再不回来。

很安静，安静紧紧扼住我的咽喉。我无力而松懈地伸出手，拥抱独属于我的死寂。

而灵魂又可会淹没？

不会的啊，那可是虚幻而飘渺的影子，会穿过厚重的水壁，跨过水与光，实与虚的边境。他没有被放逐，他只是在追寻。他不愿沉湎在水中，安详而肆意地活在梦境，尽管那让我流连。因为他畏惧生活，畏惧一切会动的实体，厌恶一切呼喊的心灵。

他从不会淹没在水中，他不属于水，他是灵动的，是自由的，是来自希望的。但他也绝不会好活。他不能中断肉体的放纵，他不能拒绝思维的引诱，他只能孑然一身，只能忍受拳打脚踢，忍受无人懂识的孤寂。

他不会像我一样沉睡在迷失之海，他将永远踽踽独行在生活的狭岸。他从未淹没，只是已然湮灭，湮灭作一尘青灰，飘荡着，飘荡着，注视肉身的沉浮与悲喜。

18.04.04